咚的一声。
苏明强没有防备,怎么也没想到苏竺会朝他扔过来一个板凳,手臂重重的迎上,手中的刀当即掉落在地上。
“苏竺!”苏明强吃痛,青筋暴起,恨不得直接掐死苏竺。
苏竺转过身,看着苏明强站在昏暗中一点点的逼近自己,不自主的往后踉跄着退,一边退,一边摸索着身边的东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往苏明强的方向扔过去。
烟灰缸、抱枕、鞋子……
所有能被苏竺够到的东西都扔了过去。
可苏明强早就有了准备,除了方才那一板凳外,苏竺扔的其他东西一概被他躲过去了。
终于,没有东西可以扔了。
她已经被逼到了墙边,无路可退了。
“扔啊。”苏明强看出了她已经躲不了了,嘴角勾起弧度,笑得阴森,“你不是很能扔吗?继续扔啊。”
“……”苏竺小脸惨白,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壁,不敢说话。
苏明强眯着眼,“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小贱种,现在就怂了?”
苏竺咬着下唇,依旧沉默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成拳。
难道她今晚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要这么对她?
苏竺想不明白,看着苏明强,眼里闪着泪光,可泪光下尽是怨恨。她的同学们都拥有父母的疼爱,每每看见他们的父母来接他们放学,苏竺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都只能羡慕的看着。
她不是没有期待过。
起初她也期待着,像那些同学般站在校门口,希望下一刻就能看见父亲开着车出现在面前,然后从车里出来,说:“苏竺,爸爸来接你回家了。”
然而,身边的同学一个接着一个被接走。
玩的要好的同学关心的问她爸爸什么时候会来?她垂着眼,只能摇了摇头不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后来,最要好的朋友也被接走了,天也黑了。
她等待的父亲,依旧没有出现。
苏竺忽然发现,自己每一个心愿,似乎从她记事起便不停地破灭。
“别以为给老子装哑巴就能逃,小贱种,你最好给老子老老实实的,否则,你信不信老子今晚就杀了你。”苏明强放狠话,手臂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不敢杀苏竺。
准确来说,是不敢亲自动手杀苏竺,因为苏明强这个男人深爱的人只有自己,他绝不会让自己因为杀了苏竺而再坐牢。
他希望苏竺死,但绝不是死在他的手里。
所以,他发泄似的对苏竺施以暴力,为的就是让苏竺自己感觉受不了,自我了结。
苏明强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么多年,他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逻辑,在这套逻辑中,他的生活都是因为苏竺才变成现在这样的。所以只要苏竺消失了,他就会过得好好的,不用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
苏竺的心思本就比同龄人敏感,听到苏明强的威胁,她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中的漏洞,顿时也明白过来。
苏明强想她死,但不会杀她。
他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威胁罢了。
苏竺想清楚了这一点,抬头看着苏明强,抿紧唇。
“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给老子闭上你那双眼睛!”苏明强被苏竺这样看着,看得莫名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是不安,总觉得心里发毛,“不然老子把你眼睛挖了!”
说着,苏明强便健步上前,作势要往苏竺身上踢。
苏竺攥紧了拳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许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又或者心里明白苏明强不敢杀自己,忽然积蓄力量,用尽全身的力气往苏明强的方向撞过去。
“小贱种——”
苏明强还没反应过来,苏竺便快速的撞了过来。
他没有准备,整个人直接被她撞得往后踉跄,下一刻,还未稳住身形,苏竺又一次撞上来。
她撞得一次比一次重,每一次都用着最大的力气。
虽然两人之间力气差距悬殊,但苏明强没有反应过来,苏竺又接二连三的冲撞过来,像头小牛似的,饶是高大强壮如苏明强也被她撞得连连往后退。
“小贱种,你找死!”苏明强又被撞了一下,往后趔趄了一下。
苏竺却权当没听见苏明强的威胁般,再一次撞了过去。
苏明强堪堪稳住身形,一把抓住苏竺的手臂,没让她得逞,眼神阴鸷,“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啊!”
话音未落,苏竺忽然张口用力的咬住苏明强抓着自己的手腕。
她的牙齿很利,用的力道也很重,苏明强疼的当即痛呼出声,眼下一黑,大臂一甩,将苏竺狠狠地甩出去。
但他本来也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正好后脚撞上方才被苏竺扔向他的板凳脚,整个人猝不及防得直接往地上扑。
咚——
砰——
杂物摔在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苏竺被苏明强甩得跌倒在地上,疼她的几乎要晕过去,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好像都要碎了,连呼吸都是痛的。她倒在地上,猛烈地咳嗽了好几声,嘴角渗出一丝血。
摔在地上的杂物里应该有苏明强没来及喝完的酒瓶,碎了一地,细碎的碎片弹起,刚好划破了苏竺的额角。
她动不了了,而且天旋地转的,视线逐渐的模糊起来。
下一刻,她便丧失了意识。
……
天边亮起,第一缕阳光落了进来。
苏竺就这么躺在地上,昏迷了整整一夜。
她是被疼醒的,皱着眉头,头依旧是眩晕的。
苏竺捂住额角,视线扫了一眼周围,因为倒在地上,她能看见的视角非常有限,只能看见身侧凌乱的杂物,空气中似乎还隐隐的弥漫着血腥味。
很安静。
因为昏迷一夜刚醒来,苏竺有些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只隐隐记得她被苏明强甩开了。
这么安静,父亲应该是出去了吧?
苏竺虽然不清楚昨晚为什么苏明强放过了自己,许是看到她晕过去了?但她也没想太多,一点点的挪动着起身,可动一下,她就觉得浑身的骨头在打架。
艰难的坐起身,她也缓了缓,视线开始变得清晰。
屋内,杂乱纷飞,酒瓶碎了一地,酒液经过一夜已经挥发了些许,地上还有烟灰缸和枕头。
她余光轻瞥,瞥见离餐桌不远处,她昨晚扔的小板凳倒在那里。
而板凳的边上还有一双绷直的脚,视线一点点的顺着往前看,只见苏明强就躺在餐桌桌脚边上,双目紧闭,后脑勺下渗出一大片浓稠腥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