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骁听到这话心里酸溜溜的。
此时便是垂下眼眸看向了姜蓁蓁,那狭长深邃的丹凤眼里也带着几分认真,这会儿他下意识的追问道,“排在我前面的——”
“是哪两个人?”
姜蓁蓁看见他这模样有点想笑。
她促狭的向着他眨了下眼睛,然后故意调侃着开口说道,“怎么,如果下回遇见他们的话,你是不是要往他们的头上套上麻袋,然后偷偷摸摸地打上一顿吗?”
卫骁笑得斯文而又含蓄。
“当然不会。”
如果排在他前面的那两个人对自家媳妇儿有意思的话,他压根就不会给他们见面的机会,所以也不用说揍上一顿了。
姜蓁蓁狐疑的看向卫骁。
但再继续逗卫骁下去的话也没什么意思,这会儿她才是揭露了谜底,“排在你前面的两个人是我爸妈,小时候我曾经给他们画过人像画,不过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当然——
那时候她妈妈已经去世了。
姜蓁蓁那时候还小,固执的觉得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才是最好,所以在给姜父画完肖像画以后又在旁边把妈妈也添了上去,她曾经看过自家妈妈的照片。
不得不说。
她实在是个清丽温柔的大美人。
姜蓁蓁这含情如水的眉眼以及白皙细腻的皮肤便是从她身上遗传过来的,小时候姜父把她抱出去的时候,同个大院儿里面的家属都夸她长得更加像她妈妈。
只可惜……
自打姜父再娶以后,姜蓁蓁就再也没有从他嘴里听见过关于自家妈妈的只言片语,而他们家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和妈妈娘家那边的亲戚断了联系,所以一直到现在姜蓁蓁也不知道她妈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让她有点遗憾。
卫骁听了姜蓁蓁这话以后反倒是松了口气,他犹豫了下以后才是问道,“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爸妈,媳妇儿你要是愿意的话能不能给我说一下……”
姜蓁蓁笑了笑。
她伸出手捏了下他高挺的鼻梁,“咱们都已经打了那么久的结婚证,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改口了,这会儿要说——”
“说咱爸妈。”
其实这会儿她的心情还挺好的,所以也不吝啬于提起自己的爸妈。
从前的时候她不愿意说,一来是因为还没有和卫骁彻底的交心,二来则是因为自打姜蓁蓁的继母带着她那个女儿进门以后,她自觉自己的日子也没有过得太好。
她其实是个有点骄傲的人。
所以也不愿意对着卫骁,把自己的脆弱坦坦荡荡的说出口。
但是现在不同了。
上一世以及这辈子的经历加起来,让姜蓁蓁彻底的信任了卫骁,对于她来说卫骁是她能够安心闭上眼睛小憩入眠的港湾,所以现如今她也能坦然自若的对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提起自己心中已经结痂的伤口。
“我妈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
姜蓁蓁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的,此时听起来并没有太多的伤感:
“她去世的时候我还太小。”
“所以关于她,我能想起来的记忆其实很少,不过我隐隐约约记得她很温柔,会给我唱摇篮曲哄我睡觉。”
不过在提起姜父的时候姜蓁蓁的神情略有点复杂,片刻以后她便是如实的把姜父再娶、继母带着女儿进入姜家以及自己被亲爸拍板决定下乡的事情说了遍:
“自打我爸有了新的家庭以后,我对于他而言就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所以现在他对于我而言也不是最重要的那个,我们以后只拿他当个普通亲戚处着就成,也不用时常见面,偶尔联系下就成,卫骁你也不用太在意。”
毕竟失望在心里累积了太久。
她甚至生出了怨怼。
姜蓁蓁甚至害怕再这么继续下去会消磨掉她和姜父的最后一丝情分,所以倒不如远着,这样对彼此才是最好的。
反正——
他还有她继母季晓梅以及白玉宁她们俩照顾着,或许…从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卫骁眸色渐沉。
心口的情绪沉甸甸的往下坠。
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看起来温柔而又坚强的姜蓁蓁竟然有这么个家庭,母亲早早去世,父亲对她的只有忽视,他甚至无法想象在成长的过程里,她是吃了多大的苦头。
想到这里他伸出手抱住了姜蓁蓁,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揉了下她乌黑顺滑的头发,斟酌了一番以后才是沉着声音开口道:
“以后有我在。”
“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让你受欺负。”
姜蓁蓁顿时笑了起来。
她不自觉地用额头轻蹭了下卫骁的肩膀,片刻以后才轻声回答了句:
“好。”
上一世卫骁从没与她说过这话,但是他却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姜蓁蓁自打和他回到城里以后,的确是从没被任何人欺负过,若是有仇当即便是报了回去。
所以她是相信卫骁这话的。
之后卫骁果真是去城里叫人给做了个相框,他郑重其事的把姜蓁蓁画的这幅画装裱在相框里,然后又是挂在了他们床头的那面墙上,因此无论如什么时候——
一抬头就能看见。
元宵汤圆两个崽看见以后这画以后便是缠着自家娘,奶声奶气的抱着姜蓁蓁的小腿撒娇,那圆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嘴里还嘟囔着、想叫娘帮他们也画上一幅肖像画。
姜蓁蓁哭笑不得。
一直到她开口答应以后,两个孩子才心满意足的收手去睡觉了。
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回事。
突然格外的炎热。
屋外的知了嘶哑着声音疯狂的叫个不停,外面那条小溪流的水位也跟着下降了点,水位浅的地方都能看见裸露出来的鹅卵石以及被困在小水洼里面的鱼虾了。
元宵汤圆玩心大起。
一到中午吃完了饭以后,便是戴着自家娘递过来的草帽,拎着水桶和几个村里的小娃娃一块儿去小溪边捡鱼虾。
姜蓁蓁也没拦着。
由着他们去了。
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似忘记了什么,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会儿吃了根冰棍以后才是颇有几分忧愁的说道,“这么热的天,今年地里不会干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