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公安局纪委和市检察院开具的外调函,银行、房产局无条件配合,快速调出了宗世伟本人、妻子、儿女、父母的房产、存款信息。
同时,艾旭带着刑侦队紧急搜查了宗世伟及其家属在银州市的8套房产,搜出现金350万元,房产手续85套,房产大多在妻子名下,子女各代持5套。
真的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宗世伟好像有房产情结,85套房产遍布全国各大城市,包括北上广深,价值不可估量。
银行那边很快也反馈过来信息,宗世伟一家名下在银行存款210万元,算是正常。
艾旭等人控制了宗世伟的妻子、儿女,立刻赶回局里向王鸿涛汇报具体情况。
狡兔还有三窟,王鸿涛不相信宗世伟当了郭宝军这么多年保护伞,就这么点现金和存款,于是让副局长韩明和艾旭组织人手,迅速搜查宗世伟这85套房产,一定会有重大发现。
公安局把人撒向全国后,近点的地方消息陆续传回,办公室副主任陈世虎不断整理汇总。
王鸿涛忽然接到市委通知,古志强书记临时召开常委会。
赶到会议室时,所有的常委全部到位,独等王鸿涛一人。
“古书记,实在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鸿涛,没关系,知道你忙!”
这话就有点腻味了,自己再忙,还能有市委书记忙?王鸿涛淡淡的笑了笑,坐在了自己的位置。
古志强说道:“好,同志们都到齐了,现在开会。今天召集大家,是关于市公安局,近期市委、市纪委收到了不少群众来信,举报市公安局不讲原则、不讲程序,肆意打击报复,随意羁押人员,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近日,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宗世伟被无辜关押。鸿涛书记,我们不是对你有意见,但是群众的声音我们得重视,所以专门开这会了解一下情况,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也算是对公安局工作的一种检验和促进吧!”
市长曹斌紧随其后说道:“古书记说的是,我们干工作就是要受人民群众的监督,不是有句话叫无风不起浪嘛,说明公安局的工作可能存在一些问题,总不会空穴来风吧,我也看了举报信,反映的问题着实不少,这次常委会很及时,也很有必要,如果确实存在问题,必须尽快加以改正。”
书记、市长有资格说这话,其他常委嘛,质疑可以,但是轻易不会带着批评的语气批评副书记,那是以下犯上,差辈了。
等两大巨头表完态,王鸿涛说道:“实在是惭愧呀,要不是两位领导的批评,我还不知道公安局竟然存在这么多的问题,如果反映属实,公安局一定火速改正,该处理的就处理,包括我自己。现在,我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哪些方面犯了众怒。既然举报信在纪委,还请文革书记具体说明一下,我好全盘接收!”
纪委书记李文革看到古志强点了点头,便说道:“王书记,纪委收到大量的检举,经过初步核实确实存在这些问题,现在我向常委会做个汇报,第一,原石油保卫支队支队长王瑞,无端被调整为宣传处处长,群众反映强烈。”
王鸿涛说道:“文革书记,我打断一下,咱们针对问题一个一个解释吧,关于石油保卫支队的人事调整,是正常的职务调动,因为王瑞已经不适合待在这个岗位了。银州的偷油、贩油、炼油现象有多严重,大家心里都有个底吧,初步估计导致国有资产流失在50亿以上,作为石油保卫的主要负责人,王瑞的工作实难让人满意,可以说是毫无作为,这样的干部,有必要让他继续待在重要的岗位吗?渎职也是犯罪呀!下一步,公安局还要继续采取措施,说不定他还存在其它问题。关于这个问题,我就解释这么多。文革书记,请继续。”
李文革继续说道:“第二,排除异己、任人唯亲,比如调离纪检书记李学念,任用政法委办公室主任杜龙担任纪检书记,提拔公安局办公室主任韩明为公安局副局长,调任府州县公安局副局长担任石油保卫支队支队长。”
王鸿涛说道:“关于这个问题,李学念的调整是经古书记同意,常委会表决通过,其它人事调整都是经过省公安厅备案,我不做过多解释。如果说任人唯亲,我来到银州工作才两个月,之前这些干部一个都不认识,如果说每次人事调整都需要逐个解释,那么组织部就啥都别干了。”
李文革说道:“第三个问题,关于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宗世伟,反应最为强烈,在公安局兢兢业业30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据说现在被无故羁押,家属都见不到人。”
前面两个问题只是开胃菜,重头戏是这第三个问题,市长曹斌说:“这个问题我也听到了不少反应,我们不能让干部寒了心呀!公安局是市政府重要组成部门,重要领导干部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收到消息的方式竟然是道听途说,公安局还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之下吗?”
“关于市长的问责,我诚恳接受,由于事发突然,没能及时向市委、市政府汇报,这是我工作上的失误,我接受批评,并向组织道歉。”
常务副市长杨小军说道:“王书记,羁押宗世伟,到底有没有真凭实据?我们可不能搞那种冤假错案,尤其是对待老同志,如果没有证据,尽快把人放了吧,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王鸿涛说:“初步可以认定,李国梁同志的车祸是人为的。有证据显示,8月16日,保卫科科长带了两名汽车维修工对国梁同志的车辆做过手脚,这是造成车祸的重要原因。现在保卫科科长和修理厂厂长的口供都指向了宗世伟,所以说他是李国梁车祸的重大嫌疑人,对他采取措施是必要的。”
常委副市长王万山说道:“证据,最重要的是要有真凭实据,仅凭两个人的口供是无法断定车祸是宗世伟主使的,有没有可能是保卫科和修理厂诬陷呢?现在是法制社会,不能只靠怀疑办案。”
王鸿涛直接反问道:“王市长,照你的意思,就不需要对宗世伟进行调查了?”
王万山忙说:“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调查还是要调查的,但是得有证据,不能无限期羁押吧?”
古志强亲自上阵说:“万山同志说的有一定的道理,调查不能停,但是得注意方式方法,如果确实没有有力的证据,还得按规章制度办事,免得造成不良影响和不必要的麻烦。”
书记表明了态度,一众常委开始给王鸿涛施压,要求尽快释放宗世伟,各种道理讲的是五花八门,王鸿涛一直不为所动,只是给陈世虎发了个信息,要求将调查宗世伟财产的汇总尽快发过来。
大家说了个有半个小时,嘴皮子都磨干了,最后曹斌市长说:“鸿涛书记,大家讲了这么多,你给个态度吧。”
“好的,我说说吧,据调查,宗世伟及其配偶名下有房产85套,遍及全国各大城市,初步估值为2亿以上,银行存款650万元,在其家中搜出现金8000万元,金条35公斤,涉嫌重大贪污腐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我觉得有必要对他进行深入调查。”
此话一出,再没有任何人替宗世伟说一句话了,继续强出头就是愚蠢行为了,常委会不欢而散,草草了事,有些常委更是忧心忡忡,都想着怎么跟宗世伟撇清关系,把屁股擦干净,至于宗世伟则是被大家直接无视,成为弃子。
离开会场时候,王鸿涛淡淡一笑,且停且忘且随风,且行且看且从容,世间百态,摸过如此。
对大家的集体针对,王鸿涛并没有在意,任何时候都不准备撕破脸,任何矛盾,也不准备做那个掀桌子的人,江湖路远。
王鸿涛一直记着来银州的时候,郭鸣雄送给自己的话:做人要有心机,做事要有手段。谋事必须先谋人,精于谋者精于道。万物不为我所有,但万物皆为我所用。大谋大成,小谋小成,不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