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大年初三,李大丫是早上回去的。
走之前李母拉着她叮嘱了很多细节,李大丫还有些惴惴不安,目光期待看向沈伊伊,俨然把她当成了主心骨,想让她鼓励自己几句。
该说的昨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沈伊伊想了想,便道,“你只要把人抓个现行,这事就成了,剩下的就交给爹他们去处理……”
顿了一下,沈伊伊还是说了一句,“大姐,你要坚强狠心点,娘家人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嗯!”李大丫被他的话说得又想哭了,但她还是将眼睛里的泪光逼了回去,握紧了拳头,眼里满是恨意,“他们欺我辱我,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
沈伊伊还以为以李大丫的性子,还要经过漫长的一段时间改造呢,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被激发了斗志。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担心她临阵心软。
李大丫就这么回去了,李琛骑自行车送她到村口。
昨天她去医院的沈伊伊给她的那件大衣,沈伊伊想给她披回去的,她没要,因为她知道,一旦穿回去,婆婆看到这么好的大衣,一定会抢走的。
虽说离婚之后可以抢回来,但她不想脏了沈伊伊的衣服。
她回到陈家的时候,老陈家已经吃完午饭了,陈母正在洗碗,一看到她回来了,顿时一甩抹布,上来掐住她的耳朵,骂骂咧咧道:
“好你个小贱蹄子,竟然敢一晚上不回家,是不是跟哪个男人鬼混去了?啊?你个浪荡蹄子,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她就要去拿角落里的棍子。
李大丫听着十多年来每天都会传入耳中的那些污言秽语,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此刻才发现,并没有。
她恶心极了,想反抗,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只能一边躲着陈母的棍子,一边求饶道,“娘,娘,我昨天晚上没出去鬼混,我在我娘家呢。”
“原来住娘家去了,我说我柜子里的鸡蛋怎么不见了几个,原来是你拿回娘家去了!你说说你,你都已经嫁到了我们陈家来了,已经是我们陈家媳,不是他李家女,还敢给我吃里扒外,看我不打死你!”
以前李大丫被打的时候躲都不敢躲,因为躲只会让陈母更加变本加厉,但此时她却躲了。
陈母心里本来就有鬼,又看李大丫一反常态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她娘家人跟她说了什么?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追着李大丫打,一边不动声色的道,“给我站住,你再跑,我就把你送回李家去!呵,你可别以为回去李家,你就有好日子过了,你那几个哥哥都已经结婚了,就算你爹娘能容得下你,你确定那几个嫂子能容得下你?呸,怕是李家的门你都进不了,或者你想找个男人接盘?就你这个下不了蛋的老母鸡,谁敢要你?也就我们老陈家不嫌弃你了,你还跑,站住!”
李大丫以前被打惨的时候,也不是没起过逃离的念头,但每次都被她婆婆这番话给劝退,觉得自己无路可去,离了婚就只能等死,所以忍了又忍,本以为这一生也就这么过了。
但此刻,沈伊伊昨天晚上说的那句话言犹在耳——“女人已经成为社会发展的中坚力量,有了跟男人一样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的能力,我们女人可以像男人一样靠自己养活自己!”
她可以养活自己,可以离婚!
再不济,也还有她爹给她做后盾!
李大丫眼底闪过一抹坚定,此时她只有服软才能躲过陈母的打骂,她停了下来,哭着大声道,“娘,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陈家就是我唯一的家,你不要打我了呜呜~”
陈母见她一副被劝服的样子,心里得意,刚想要打几棍再敲打敲打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跑,就听到隔壁传来声音。
“陈婶子,大过年的,你又打你家媳妇了,都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不吃点教训呢?你忘了上次你家建军被大丫她弟打的半死的事情了?”
陈母一僵,转头看去,就看到围墙上露出半个身子一脸怒目的村长媳妇。
上次李琛来发现李大丫被家暴,怒极之下把陈建军打得半死,还是住在隔壁的村长一家过来劝的。
还跟李琛保证了以后会看着陈家人,不让他们再打李大丫,李琛才作罢。
陈母是个彪悍的,但毕竟对方是村长媳妇,她也不敢太过放肆,讪笑道,“嫂子,我这不是吓唬吓唬她呢嘛,你不知道,这个小贱蹄子昨天偷了我的鸡蛋拿她娘家去了,还一整晚都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哪个男人鬼混去了,我不得敲打敲打她,让她别犯错嘛?”
李大丫陈母是什么人,村长媳妇一清二楚。
只是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多说,只道,“差不多就行了,她弟那是真的狠人,要他知道你又打他姐,你家建军就甭想活了。”
陈母想起李琛打人那狠绝劲,打了个哆嗦,当下把棍子丢开了,讪笑道,“我知道的呵呵。”
然后啐了李大丫一声,“还不赶紧给我去洗碗?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把你这个糟心玩意给娶回来。”
说完,就进屋去了。
李大丫舒了一口气,感激的对村长媳妇笑了笑。
村长媳妇觉得她可怜,但对此也无可奈何,宽慰了一句,“去洗碗吧,别想那么多。”
李大丫目光闪了闪,笑道,“谢谢大娘。”
等村长夫人回去了,李大丫深吸了一口气,她等不及了,她今天就要陈家身败名裂!
转头,又是一副乖顺怯弱的小媳妇模样,将碗洗了,回到屋子,她男人陈建军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没进去,主动去将地给扫了。
陈母见此,又骂她大过年的扫什么地,把她们家的福气都扫没了。
李大丫放下扫把,陈母便让她去给她烧水洗脚。
李大丫去了。
这一天,不管陈母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时间终于来到了晚上,以往天黑后,陈建军都会跑去找村里的张寡妇。
今儿不知道怎么的,陈建军迟迟没动身。
李大丫心里有些焦急,眼看着陈建军要睡着了,一狠心,忍着恶心朝陈建军靠了过去。
陈建军很快有了反应,拉着她想做那事。
李大丫忽然叫停了,说自己要去一趟茅厕,回来后一脸为难,“我,我那个来了。”
陈建军正难受着呢,一听整个人都炸了,“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其实李大丫前两天刚来过,但是陈建军跟张寡妇打的火热,最近都没碰过她,自然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李大丫道,“突然就来了!”
“他娘的晦气,”陈建军骂了一句,起身套了一件衣服,嫌李大丫碍事,还推了她一把,然后匆匆往外跑了。
他要去找张寡妇!
陈建军出去了十分钟左右,李大丫也出了门,为防止把陈父陈母惊动,她动作很轻,一路来到张寡妇家。
张寡妇的男人之前是当兵的,结婚之后就分家出来了,没想到第二年年她男人就牺牲了,有一个遗腹子,她婆婆觉得她命硬,生下来后没让她自己带,抱回去老屋养去了。
所以张寡妇是独居状态,离张家老屋有十来米的距离。
李大丫站在张家老屋面前,攥着拳头,深吸了几口气,不让自己心软,然后才敲了敲张家老屋的门。
“谁啊!”张家老太太打着哈欠出来开门,见着李大丫,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有事赶紧说!”
“张奶奶,我刚刚看到了有个男人进了张大嫂家,”李大丫说这话是攥着拳头说的。
“什么……”
“吁,不要让他们听到了,”李大丫阻止了张家老太太的大嗓门。
张家老太太一听,登时闭嘴,精明尖锐的眼睛扫向不远处的那件屋子,三步做两步跨过了巴篱,
张家老头和小儿子小媳妇也出来了,张家老头和张家老太太去了门口,小儿子小媳妇去了窗口。
确定逃不掉了。
张家老太太一踹门口,再也忍不住怒火,“好一个小贱蹄子,头上还挂着我张家的名,竟敢跟狗男人私通,赶紧给我出来……”
“哐当!”
张家老太太话音未落,面前的门就被踢开了——陈建军办事太着急,门没关紧。
张家老太太也是个眼尖的,隔着黑暗也一眼就看到屋内交叠的身影。
顿时勃然大怒,一边进去揪人一边骂。
里头的人见事情败露,本来想逃出来的,被堵在门口张家老头一棍子敲了下去,张家小儿子小媳妇也从窗口跑了过来,纷纷揪着陈建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