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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无论如何,能帮得了那些穷苦的孩子入学,确实是好事。”

许老头努力撑着气,说了这么长的话,瞬间气喘吁吁,咳嗽也随之而来。

“爷爷,您慢些说,我们都在这呢,您别急。”

许老头微点头表示知道,然后手轻轻抬动,朝着参茶的方向指了指。

许行丰立马便会意,连忙倒了一大杯热热的参茶出来,扶着爷爷喝下。

这参茶里用的人参年份都不浅,许老头喝下去一会,瞧着确实又有些劲头了,这才开口说话。

“既然是用的我的名义,便没有要你出的道理,只是我和你奶奶这没那么多银子,但三四万两还是能拿出来的。

原本这些银子等我们百年之后,是要分给你们三家的,现在便直接凑在捐的银子里面吧。”

“爷爷,这二十万两是孙儿向官家提议的,哪里有让您拿银子的道理。”

“莫要说了,我说捐了便是捐了,你大伯同小叔也不缺这银子花。”

许发贵此时倒是不好发话,但许发富听到这话却是连忙开口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丰儿,这事你听你爷爷的,二十万两不是小数目,你爷爷奶奶花销不用他们自己的,我们供着,银子你便拿了,总不能全让你出了,何况剩下的十几万两也是吓人。”

许行丰看爷爷态度坚决,大伯和大伯母也非劝着他收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二十万两用得值,只是丰儿你出这许多的银子,爷爷心疼。”

许行丰知道爷爷不是心疼自己捐献银子,心疼的是他赚这些银子付出的辛苦。

“爷爷,您只管养好身体,其他的都不要多想。”

“诶,爷爷知道。”

许行丰看爷爷瞧着似是有了困意,连忙同大伯还有爹示意,三人扶的扶,拿的拿枕头,连忙将许老头安置好。

“来。”

许行丰看自己爹同大伯示意他出去说话,虽然想守着爷爷,但还是跟着出去了。

许行丰从房间里出来,顿时感觉到了温差,这才反应过来里面是真暖和,自己刚刚只顾着瞧爷爷,热得满身的汗,竟然都没发觉。

“你爷爷难得有了困意,丰儿你便别守着了,早些回去休息,有事明日再说,这儿今晚我守着。”

许行丰还想说自己留下,但都被自己爹拒了,说他刚回来,对许老头晚上习惯不了解,便是要尽孝心,也得恢复了精神,慢慢学着来。

许行丰也知爷爷现在身体不舒服,伺候得妥帖,不然只怕哪哪都难受,最后也只得听自己爹的话。

许老头睡了,房间里只剩许发贵晚间伺候,其他人都从房里退了出来。

没了顾忌,王氏和柳氏拉着许行丰的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奶奶、娘,我都好着呢,你们别担心。”

许行丰是为着许老头回来的,柳氏作为儿媳自然不好说旁的话,怕被人误解了去。

但王氏作为家里身份最高的,便没了这些顾忌。

“你这孩子,这次几日赶回来的?”

“九日。”

许行丰只想着回话,却忘记过脑子,说完便知自己嘴快了,只怕要惹得奶奶心疼了。

果然~

“你这孩子,怎的这般不懂得照顾自己,九日便跑回来了,路上定是没怎么睡,要是有个万一,你让爷爷奶奶我们怎么活。”

老人听到所有事,首先总是想到的安全问题,并且预料的总是不太好的结果。

许行丰虽然觉得没必要,但也知道这是奶奶关心自己,只得用话哄着。

“怎么会呢,还有护卫他们跟着我呢,安全着呢,您别自己吓自己。”

“你自己骑着马,觉又没睡够,万一从马上跌下来,他们谁还能拉住你不成?

你这孩子,怎的年龄越大,还越莽撞了?

便是你爷爷病重,你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听到了没?

我们一把年纪的,便是去了,也没啥好哭的,你别总是吓着自己。”

许行丰只得不停地点头应是,这才勉强让奶奶满意,没再念叨。

许行丰同柳氏一同将王氏送到房里,母子两个这才得了机会单独说话。

“快让娘瞧瞧你。”

柳氏仔细瞧着自己儿子,这些年心里的酸楚是怎么都压不住了。

“儿呀,你想死为娘了,娘终于见着你了。”

柳氏说着眼泪便漱漱的流。

“娘,您别哭,之后您同爹便跟我回京城。”

作为儿媳妇,照顾公婆是本分,便是在同床共枕的丈夫面前,也不得表露半分情绪。

但她更是当娘的呀,年龄也是超花甲之年,又怎能不想儿孙绕膝。

“好好好,娘跟着你,以后再也不要瞧不见你了。”

”嗯,以后儿子伺候娘。”

“丰儿,你同娘说实话,那二十万两,真是你主动提着捐的?”

“真的,这话儿子还能说假?而且您见过哪个官家硬逼着人捐银子的?”

柳氏想了想,确实好像没有,不然也太无耻了些,便有七八分信儿子了,毕竟儿子确实是个心好的。

而此时远在京城,还点着灯批阅奏折的时顺帝狠狠地连着打了几个喷嚏,跟前的奏折难免被殃及。

在旁边守着的苏玉连忙看两侧的窗户,却见都关着呢,按道理风吹不进来呀,官家怎么还打喷嚏了。

“官家,奴才给您拿件披褂吧,这春天昼夜温度骤变,别着凉了。”

时顺帝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也是奇怪,自己怎的突然就打喷嚏了。

“不用,吾不冷。”

官家说不要,苏玉自然也没办法,只是去外间,让小太监换壶热茶过来,想着官家喝了能暖暖身子,别真受了风寒。

“你爷爷病重,你爹同你大伯已经给你小叔还有行远他们都寄了书信去了。”

许行丰倒是不意外大伯他们的安排,爷爷病重至此确实该通知,否则只怕留下太多遗憾。

“小叔同行远他们只怕回不来,在任上,长时间离开几乎是不可能。”

“总要通知的,便是他们回不来,你婶子她们带着孩子回来,让你爷爷最后得个团圆也是好的。”

许行丰现在听不得最后这种词,只觉心都在滴血,但刚刚爷爷的状态,却让他无法不正视这个现实。

“州城大夫也说爷爷的病没法子了吗?”

许行丰还怀着一丝希冀,期望柳暗花明。

“丰儿,你爷爷已经九十了,算是有福了,你莫要太过执着,人的寿数本就是有数的,哪里能个个百岁。

不说其他,便是你外祖他们,唉,时间过得快,不也没了好些年了吗。”

公婆待自己宽厚,公爹现在病重,柳氏自然也是忧心的,只是她也六十多了,活到这个岁数,生离死别都见多了,自己也是黄土埋脖子的人了,倒是看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