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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麻烦马太医您了,还请您帮我奶奶也瞧瞧。”

“老夫人身体康健,脉象有力,倒是比一些四五十岁的人还强。”

许行丰终算是放下了心,爷爷奶奶好他才能安心。

“丰儿,我正想去清水镇找你呢,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

“我是外甥,自然该我来拜访舅舅你的。”

“一家人,哪里那许多的客套。”

亲人一别都是许多年,再见模样虽未变,却是苍老了太多。

“当初外公外婆走,是丰儿不孝,没能回来送他们最后一程。”

“你这孩子,你的孝心我们还能不知道?但你给皇家做事,哪能来去自由。

而且有你这个外孙,他们经常说这辈子都值了。

所以你不用自责,再说你外公外婆离世时,我和你娘,还有你表哥他们都在跟前,也算是有福分的了。”

外公外婆两年前相继离世,他接到噩耗,本想回来的,但信里舅舅和娘说是喜丧,而且外公外婆已经去了,再回来也是无用。

让他索性好好当值,等回来了,再在坟头上香就是了。

当时割谷机正在关键时期,创发部也确实离不得他,而且请假,官家只怕也是不允的,许行丰便忍着悲伤没回来,不过在京城穿了素衣,吃了一年素,以全守孝。

“今日我主要还是来看舅舅你同舅母的,明日我爹娘,还有云容和三个孩子都要来的,再去外公外婆坟前。”

“行,你外公外婆要是知道稳璟、稳琛两个得了状元,定是欢喜得不成样子,明日将这喜讯告诉他们。”

“好。”

提起外公外婆,许行丰还是眼睛发酸,以后再也见不着他们了,不过时间在往后走,活着的人只能消化接受。

“柳川现在在府城任教授吗?”

“嗯,说起来还托的你的福,不然府城里举人也好好几个,哪里能轮得到他这呆头呆脑的。”

“柳川踏实,再合适不过,他能得教授一职,想来凭的还是自己的本事。”

“至少我还想着他能够往上考,以后去当个县令也是好的。

后来也想通了,在府城里当个教授也挺好的,离家近,受人尊敬,倒是适合他性格。”

要是换成以前没为官前的许行丰,定是不赞同的,觉得人就该拼尽全力得个最好的。

但现在经历了这许多,也站到了高位,却反而透彻了。

人的幸福感从来不是由地位绝对性决定的。

比如柳川,性格不够圆滑,便真是努力得了进士,入了尔虞我诈的官场,反倒不美。

现在成为一府教授,专攻科举一道,受人尊敬,又离家近,着实是最合适的。

“舅母身体如何?”

“挺好的,不过她闲不住,都放曾奶奶的人了,还跟儿媳妇抢着带曾孙,现在在你大表哥那呢。”

“舅母是勤快人,自然是歇不住的,不过也要让她注意身体才是。”

“我知道,不过劝不劝得住就不知道了。”

许行丰中午陪着舅舅吃了饭,下午又下了一会棋才回的家。

“你舅舅就是个烂棋篓子,跟府城的老头学的,上瘾了,抓着会的,就要下上两把,还喜欢悔棋,也难为你还陪他下了一个多时辰。”

“娘,你敢当着舅舅面说这话吗?”

柳氏看着儿子揶揄的眼神,被气笑了,直接用手轻扭了一把儿子胳膊。

“你舅舅越老越轴,他觉得自己厉害着呢,我才不说他呢。”

许行丰想着舅舅下棋时跟思考国家大事似的,举棋不定,下一步棋一盏茶打底,确实挺烂的技术的。

“好不容易陪舅舅下一场,不能败了他兴致,不然他该不待见我这外甥了。”

“你放心,别人或许是,但你,你舅舅稀罕着呢,不会的,只会觉得他外甥聪明。”

第二日许行丰郑重地跪在外公外婆坟前,将这几年家里发生的大小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着重将两个儿子得了状元的事说了出来。

“唉,你外公外婆要是活着,不知道多欢喜,可惜了。”

柳氏到底是女儿,又在父母坟前哭了一场,许行丰也没忍住,但还是劝着自己娘,怕她将身子哭坏了。

“平平、安安、乐乐,你们三个给外曾祖磕头,他们也是爹最亲的人。”

平平、安安是记得柳老头同张氏的,自然记得他们的好,所以毫不犹豫便点了点头,跪下,诚心磕了头。

“奶奶,你别哭,以后但凡我们回来都会来外曾祖这的。”

“好孩子。”

一群人劝着,柳氏终于在山脚止住了眼泪,但眼睛已经肿得跟核桃似的。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这话听着都让人伤心,何况身为局中人。

许行丰便是想想都害怕那日的到来,觉得受不住。

拜访完舅舅,许行丰又陪妻子去了徐家,现在徐家倒是本分了,不过徐云容显然同他们没有多少情分,吃完中午饭,便提出要走。

许行丰看到了岳母眼中的不舍,但想起妻子幼时的遭遇,以及徐家后来的不当,到底没开口。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现在瞧来不值一提的伤害,或许当时于妻子而言,却是刻骨铭心,他无法为幼时的妻子遮风挡雨,那便只能现在支持她,陪在她身侧。

拜访完这两处,许行丰便日日待在老宅,恨不能时刻守着爷爷奶奶两个。

不过许行丰不出去,不代表别人不来找。

比如曾睿然便在许行丰归家一月左右上了门。

对于这个儿时的挚友,许行丰自然是欢喜的。

“睿然,快坐。”

“伯爷?”

许行丰瞧着曾睿然有些试探的意思,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一别多年,身份悬殊,他又是劣势方,自然要客气些,不然怕人觉得攀高枝。

“还是如从前一般,叫我行丰就好。”

曾睿然听着这话,明显脸上的肌肉一松,原本有些紧张握拳的手,也松了开来。

“我本不该来的,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又实在舍不得这机会,便厚着脸皮上门了,想着来看看你的变化。”

“睿然,在我这,我们从来都是之前的关系,你能来我很高兴。”

许行丰倒是想过去找曾睿然,但不知他是否在家,其次若是找了曾睿然,那李家王家他也不得不去一趟了。

“对了,我听见说你三年前便考上举人了,可有想着再往上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