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觉她在他怀中摇了摇头,温柔道:“我知道凤兮是关心我。”
她太懂事了,可她越是懂事,他便越是心疼,微微用力抱紧了她,道:“你受委屈了。”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回抱住了他。她是委屈,委屈太久了,今天把很多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她觉得很痛快。
良久,方觉他松开了她,道:“渔儿,你们先回流云殿吧,我有些事,很快回来。”
她答应了,一路看着他在昏昧夜色里走远,却听得身后李瑶章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幸好楚王殿下及时来了,不然咱们今日可真是憋屈死了!楚王殿下真不错,被人打了,就是该狠狠地打回去,这样才痛快!”
她回头看去,便见李瑶章走到她身旁,笑着道:“渔儿,我以前好像对楚王殿下有些偏见,其实我这个妹夫真挺好的,你嫁他是嫁对了!”
龙泉殿中,有内侍前来通禀:“楚王殿下求见。”
皇帝看着手中的文书,眼也不抬,只道:“让他进来。”
却听夏凤兮进来径直道:“臣弟前来请罪。”
皇帝怔了一下,放下手中文书,微微笑着看向他,问:“怎么了?起来说。”
夏凤兮道:“谢皇兄。”站起身来,道:“臣弟夫妇与苏婕妤于百花馆中偶起争执。”
皇帝道:“苏婕妤?”他想了一想,他后宫嫔御众多,大概也有一二个月不曾召苏婕妤侍寝了,印象中那是个柔媚顺从的女子,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夏凤兮道:“苏婕妤乃内子族姐,今日不知何故,召见内子与傅三少夫人加以刁难,甚至当众掌掴臣弟王妃。臣弟忿然,难免以暴易暴,有所回击。”
皇帝听着,不禁既惊且怒,道:“这苏婕妤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掌掴亲王妃呢?何况楚王妃如今大病初愈,朕会让皇后好好惩戒她。”
他顿了一顿,看向夏凤兮:“不过,你也有不妥。既然苏婕妤行止失当,你该禀明于朕,令皇后依宫规处置,岂能任性胡来?”
夏凤兮道:“臣弟知错。”
皇帝见他如此,已然是心软了,然而规矩不可不明,有错不可不罚,便想了想,着意从四书五经里拣了一篇最短的,道:“回去抄一遍《大学》,明天给朕。”
流云殿中已是点了灯。
苏渔对灯独坐,心中颇有几分忐忑,忽听得外间请安声响起,忙起身迎了出去,看到夏凤兮才觉放了心,笑着道:“你回来啦!你是去见陛下了吗?”
夏凤兮嗯了一声。
苏渔便问:“陛下罚你了吗?”
夏凤兮道:“罚我抄一遍《大学》。”
她热情道:“我帮你抄!”
他不免微笑:“字迹不同,怎么帮我抄?”
她便拉起他的手,与他一同进了殿内,道:“你看!”
她将宣纸在书案上铺开,取下笔架上的毛笔,微一踟蹰,落笔写下一个“山”字。
夏凤兮看去,这个“山”字的确与她往日字体不同,倒是与他的字有八九成的相似,见她抬头向他微笑,问:“像不像?”
夏凤兮道:“很像,你何时会模仿我的笔迹了?”
苏渔笑道:“我在家闲来无事时,自己练着玩儿的。”
夏凤兮看着那个“山”字,只觉一笔一划皆与她素昔行笔习惯不同,竟是丝毫也看不出她从前笔迹的影子,不觉心念一动,问:“如果你笔迹潦草地写,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