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的语调趋于平静。
楚笙的心脏跳慢了一拍，歪歪头，温热的掌心轻轻地摩挲两下脖子，脑中百转千回，末了，没承认没否认，而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将这句话踢了回去：
“你听谁说的？”
“流言能发酵到这种程度，都传到我这里了，无非就是顾清让自己的意思。”秦风说：“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搭上顾清让的，他居然愿意为你投出橄榄枝。”
在云城的时候，云恣就问过顾清让是不是要收楚笙为徒，当时楚笙还以为云恣有这个怀疑，是因为云束去赤枫的时候看到她，回来就当个事儿似的跟云恣说来着。
没想到，传播的途径并非是云束。
此时，从秦风的话里楚笙得知，顾清让是有意的传播他要收楚笙为徒的讯息。
是在造势。
前几天秦风联系楚笙的时候，只说让楚笙帮忙杀个人，没说杀谁，如今一见，连楚笙要寒玉，秦风都没拒绝，可见所杀之人的重要性和受限性。
“顾前辈对我很好，他的徒弟们也很照顾我，他现在替我洗白，给我造势，就是为了要收我为徒。”楚笙说：“实不相瞒，其实私下已经敲定了，就是我现在身份还没洗干净，所以才没收我为徒。”
“这不影响我要你办的事。”
“我知道。”楚笙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要表明她和顾清让他们关系有多好，也不是炫耀会有个光明的未来，她的意思是：“无论是杀顾前辈，还是他的徒弟，你如果只给一块寒玉，那不够。”
因为关系都不错。
所以如果要杀的话，得加钱。
楚笙还以为秦风让她杀的，会是和他争夺少主之位的几个兄弟，还想着这纯粹天上掉馅饼啊，里外里不过就顺手宰了的事，没想到，秦风是盯上了赤枫的人。
“你还想要什么？”
“锁魂塔。”
“你——！”
秦风在听到的一瞬间，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知道楚笙贪婪，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贪婪。见秦风的目光跟要吃人似的，楚笙后退半步，抬起手阻止秦风靠近：“我给你时间考虑，我又不逼你。”不过你能不能等，那就不知道了。
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才是真正逼人的话。
楚笙给秦风一天的考虑时间，在和陆行之结束战斗之后，就到了约定的时间。楚笙一见秦风，一句话没说，抬脚就踹了过去，秦晨眼疾手快，硬挺着挨了一脚。
他捂着肚子，疼的直不起腰，就见楚笙捏住秦风的脖子，给逼到了靠墙的位置，秦风躲无可躲，动弹不得，喘不过来气，一张脸憋的通红。
秦晨冲过来救人，楚笙眼中烦躁，毫不犹豫又一抬脚，给踹到墙根半天爬不起来。
“你安排陆行之他们和我住一个客栈，想怎么着？”楚笙的手收紧，眼神凶狠，她的手此时冰凉，如同钳子一般，秦风的手死死的扒住楚笙手臂，艰难开口：“我不是……”
秦风摇头。
这副无助弱小的可怜样子，楚笙看了只觉得厌烦，心想：你装蛋呢？
她把手松开，秦风靠着墙滑到地上，咳出了眼泪，大口的喘着粗气，眼尾通红。
“威胁我，是吧？”楚笙后退半步，居高临下，这给气的啊，牙都快咬碎了：“你特么威胁我啊，秦风。”
楚笙之前虽然冲动，但并非一言不合就动手，她向来好斗，但却不是枉顾人命之人。
此时，她眼底的狠辣毫不掩饰，就像是冲破地面的笋，尖锐危险。秦风讶异楚笙现在的心性如此恶劣，在被她捏住的一瞬间，阴冷的气息让他浑身都在打颤，耳边出现无数亡魂尖锐的呐喊，简直头皮发麻。
秦风的额头冒了层虚汗。
不禁怀疑这几年，楚笙到底杀了多少的人，才能将怨气运用到如此地步。
“是意外。”
是不是意外，秦风现在都得咬死了是意外，就算这次的算计和楚笙无关，那秦风也得把他摆到绝对无辜的位置上和楚笙进行谈判：“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利用，我没有利用你，和庄那边的事情败露，被陆行之他们发现了，我只是在讨好他们。”
见楚笙垂眸，没说话。
“我可以发誓的。”秦风说：“我昨晚才知道他们到了我的地盘，又意外得知他们的目的地是睦城，我只是想卖个好而已，你也知道我的处境，我在睦城名下就一间客栈了。”
面前的可不是牙尖嘴利的小狼崽子，而是拥有着尖锐牙齿的恶狼，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被她撕扯的连渣都不剩。经此一次，秦风意识到了楚笙的危险。
她变了。
没有之前好拿捏了。
楚笙的睫毛抖了抖，她没说话，就没人敢说话，半晌之后，她伸出手，把秦风扶了起来，拍了拍肩膀：
“都是误会。”
楚笙褪去一身的戾气，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特么的什么人啊，狗脸说翻就翻，神经病一样，变脸的速度比变天都快。
楚笙变脸速度令人咂舌，秦晨的五脏六腑还在疼的不断翻滚，但始作俑者却心情气和的表示这茬儿过去了，他又气又恼，走到秦风身旁，死盯着楚笙，就怕她突然犯病。
秦晨都在为秦风叫屈，秦风却什么都没说。
这茬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你要的太多了。”秦风如实说道：“寒玉我可以给你，锁魂塔不行。”
“言遇很难杀的。”楚笙讨价还价：“年纪轻轻就坐到了总盟上尉的位置，平日里警惕心也很强，熟人下手几率更大，我和他很熟的，别因为一个破塔，因小失大，就浪费这次机会。”
破塔？
秦风的嘴角抽了抽。
楚笙能猜出要杀之人是言遇，都没有她随口说出的锁魂塔是破塔来的让秦风破防。
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他几次欲开口，但见到楚笙这张无知无谓的脸，就气的牙疼。
楚笙不是真的无知，但她是真的无谓。
“锁魂塔，就连家父都动不得。”秦风一字一顿：“由世家、总盟和拥有当地政权的国家联合看管，三方势力，我秦家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这不单单只涉及秦家。
“那你努力啊。”
楚笙连眼皮都没抬，还找个椅子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