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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

王振掌印太监的袍子被撕破,露出白嫩的胸膛,那言官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就要给他来口狠的。

文臣酷爱打架,却不善拳脚,此刻又是在暴怒之下,打起架来更没个章法。

完全是怎么解气,怎么来。

言官刚俯身,又是一人压上来,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跟叠罗汉似的,将王振淹没。

这么下去,压也能压死他。

锦衣卫有些懵逼,他们还从未见过这么疯狂的文官。

“啊呀……快,快把他们拉走,咱家快不行了。”

王振的惨叫声将他们唤醒,一众锦衣卫连忙上前,把压在上面的文臣一个个拉起来,但拉起一个,就扑上去一个,根本无济于事。

锦衣卫百户明白利害,要是王振真死了,这些官员有没有事他不清楚,但他是活不成了。

“锵啷~”

绣春刀出鞘,百户厉声喝道:“住手,都住手,谁再敢上前,以谋杀官员论处。”

“王振算屁的官员,一阉人罢了。”

“朝廷鹰犬,你猖狂什么?”

这群人已然失去理智,彻底疯狂,根本不把平日畏之如虎的锦衣卫放在眼中。

“锵啷……!”

锦衣卫暴怒,绣春刀尽数出鞘,挡在王振前面。

但群臣根本不为所动,一个个伸着脖子往上挤,锦衣卫还真不敢砍下去。

人太多,牵扯太大,尤其是这其中不乏尚书、侍郎之类的高官。

挡又挡不住,杀又杀不得,锦衣百户额头布满汗珠,大喝道:“结人墙,把他们挡住。”

说罢,一矮身子,开始拖拽压在王振身上的官员,贴身亲卫打下手帮忙。

好一通忙活,总算是将这些人拽了起来,最下面的王振重见天日。

只见王振躺的溜直,吭都不吭一下,脸呈酱紫色,身上的袍子被撕成了一条一条的,白嫩的胸膛上满是抓痕,脑后还有一大片血迹……

我滴娘……百户头皮发麻,如遭五雷轰顶。

“公公公公……”他结巴个不停,跟母鸡下蛋似的,慌张到了极点。

王振要是就这么死了,他绝逼好不了。

“公公,快醒醒啊公公。”

锦衣百户都要哭了。

却在这时,一文官张牙舞爪地上前,还要拿不知是死是活的王振泄恨。

“去你娘的。”锦衣百户也恼了,一脚将其踹开,抱起王振就往宫里跑。

他这一跑,群臣也往宫里冲。

锦衣百户余光瞥见,登时怒不可遏,沉声大吼:“谁敢硬闯皇宫大内,以谋逆之罪就地处决!”

这一声吼,也把这群人的理智吼了回来。

皇宫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除了上朝,以及受皇上召见、或得到皇帝允许觐见之外,否则一律不得进入。

硬闯就是谋逆!

要是随便谁想进就进,那皇宫还不得乱套。

趁着他们愣神之际,锦衣百户忙下令:“快、快锁门!”

‘嘎吱吱……’朱漆宫门合上,好一会儿,群臣才从亢奋中回过神来。

冲动过后,不免有些人忐忑起来。

而有些人,却想把事情闹更大。

“不用怕,我们这么多人,皇上还能全治罪不成?”

“就是,这事儿不算完,皇上不想杀的宦官,我们杀,皇上舍不得杀的奸佞,我们动手;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说的好!”

……

一群人满脸愤慨,个个脸红脖子粗,他们这次是豁出去了。

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但都没有起到应有效果,现在只能摒弃一切花里胡哨,用最朴素的方法在对抗。

~

“皇上,不好了皇上,出大事了。”

朱祁镇听着由远及近的禀报,秀气的眉头皱了皱,递到唇边茶杯也放了下来。

旋即,就见当值锦衣百户,抱着衣不蔽体,满身血痕,脸颊还在滴血的中年人进来。

不待朱祁镇惊诧出声,锦衣卫百户就率先开口,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道:“皇上,那群官员无法无天……”

“这是王振?!”

听完百户的话,朱祁镇满脸震惊,上前看果真是王振,震惊转为震怒。

大狗还得看主人呢,群臣这是打脸,赤裸裸打他的脸!

朱祁镇暴怒:“他们现在何处?”

“回皇上,臣过来时,他们要闯宫,臣让人把宫门给关了。”锦衣百户回道,“现在人应该还在宫门口。”

朱祁镇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来人!”

殿外侍候着锦衣卫进来,单膝跪地,“皇上有何吩咐?”

“去,将宫门外那些忤逆的狗官,押进大牢,严加看管。”

那锦衣卫怔了一下,随即恭声应是。

朱祁镇走到王振跟前,拍了拍他的脸,“王振,王振……!”

王振始终没有反应,一张脸呈酱紫色,有发黑的趋势。

朱祁镇掰着他的脑袋瞅了一圈儿,发现王振头部并未受伤,只是耳朵被咬下一块儿,血流到了脑后。

“啪啪……!”朱祁镇左右开弓,又在王振胸膛擂了几拳。

“咳咳…”王振身子一颤,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呼吸浓重,跟破风箱似的,过了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

“呼~”朱祁镇稍稍松了口气。

王振这么好用,朱祁镇可舍不得他就这么死了。

“王振,你还好吧?”

王振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弯儿,片刻后,失神的眼睛才逐渐聚焦。

“皇,皇上。”清晰的痛楚传来,王振面容扭曲地爬了起来,眼泪鼻涕一股脑全来下了,“皇上,您要替奴婢做主啊!”

“放心,朕已将他们打入大牢了。”朱祁镇宽慰道,“你好好养伤,朕还要对你委以重任呢。”

“谢皇上。”王振委屈地磕了个头,他心中仍是怒气难消,却也不好得寸进尺。

那么多官员,总不能要求皇上全杀了吧?

王振知道自己没那么大脸。

只好扮可怜,“皇上,奴婢办砸了差事,还请皇上责罚。”

“不怪你,这次是他们太过分了,你放心,朕不会轻饶了他们。”、

朱祁镇满脸的愤怒,让王振心里好受多了,也有些感动。

“皇上莫气坏了身子,奴婢皮糙肉厚不要紧,奴婢身上有伤,先告退了。”

朱祁镇颔首,朝锦衣百户道,“你送王振出宫,他要是有个好歹,你也别活了。”

“是是,臣遵旨,臣告退。”百户战战兢兢地搀起王振,扶他退出大殿。

朱祁镇眉头紧皱,走到御案前坐下,自语道:“连这都使出来了,看来文官集团已是黔驴技穷;

嗯…这是好事,但他们如此猖狂,也是得敲打敲打了,竟敢嚷嚷着清君侧?”

他面露厉色。

自朱棣之后,清君侧就和造反划上了等号,朱祁镇当然愤怒。

今儿敢清君侧,明儿就敢造反……朱祁镇捶打了下御案,扬声道:“传谕,让于谦即刻进宫见朕。”

~

于谦得到召见,放下手中的公务,随传旨太监匆匆赶赴皇宫。

路上,他已从小太监口中,知道了个大概。

于谦心情沉重,真是……一刻也不清净啊!

走进乾清宫,于谦撩袍拜道:“微臣参见吾皇……”

“免礼。”朱祁镇匆忙上前,还差点儿绊倒,“老师不必多礼。”

于谦被朱祁镇扶着起身,眼睛有些湿润。

多少年了,皇上已经多少年没这么称呼他了,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东宫做太子讲师的那些日子。

“老师请坐。”

“哎,谢皇上赐座。”于谦有些不自在,“皇上唤臣来……?”

“边关还安稳吗?”朱祁镇问。

于谦微微点头:“边关倒还好,鞑靼势头虽猛,却也不敢进犯大明,不过…草原上的局势,不太好啊!”

朱祁镇目光一凝,他本打算着外部稳定的话,就着手对付文官集团,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有这个信心。

可听于谦这么一说,不由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