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酒会他让自己助理送她回去,也是这么多年头一次,当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虽然不喜欢慕景琛这个人,她却不得不承认在商业方面,慕景琛有她无法企及的高度。
梵慕在他手中实现质的飞跃,不过短短三年就将梵慕推上新的高度,听闻光去年较之往年的营收,就狂涨138%达到19.84亿欧元,今年年初还完成了并购国外珠宝品牌Y\\u0026K。
她既欣赏慕景琛的商业才华,又厌恶极了他目中无人,又冷又臭的脾气。
碍于他上回让助理送过她,本想打个招呼,但见他没半分想要搭话的意思,阮嫆干脆也直接省了。
“叮”
一楼到了,电梯门开。
她高傲的踩着高跟鞋率先走了出去。
在与旁边那低头寻宝藏似的人擦身而过时,她低低的道了句,“看到有人还关门,真没素质。”
路骁:“……”
欲哭无泪,谁没素质啊,就他们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换了谁下意识也得是那反应……
路骁分外郁闷的回首,想寻求安慰,内心哭诉,呜……老板,她骂我……
结果对上自家老板非但不恼,还带了几分笑意的黑眸。
路骁:“……”
小丑竟是我自己。
阮嫆一出医院就看到医院外大雪纷纷扬扬,地上已铺了一层厚厚的雪,正要下台阶时,身后突然窜出个小孩将她狠狠地撞了下。
躲避不及,脚下踩空,眼看着要跟台阶来个亲密接触,猛的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带进了个温暖宽阔的怀里。
阮嫆惊魂未定,站稳后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的道,“谢谢。”
顺着入目的一片黑色大衣看去,正对上慕景琛幽深的黑眸,一股若有似无的清冽香味猛然窜入她鼻尖。
这味道……
阮嫆霎时浑身一僵,不可能……
如避蛇蝎一样,试图挣开他的手掌,慕景琛看了眼她避之不及的模样,待她站稳,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松开了她的手臂。
黑眸瞟了眼她的脚踝,问了句,“没事吧?”
阮嫆听见这声音突然猛的怔住。
意识到自己失态,匆忙避开他的目光,“没事。”
那横冲直撞的小孩似知道了自己犯了错,在一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从后面追上来的小孩的家长见状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你女朋友没事吧?”
阮嫆反应过来,忍着脚踝的痛,忙退后几步跟慕景琛隔开些距离。
“我不是他女朋友。”阮嫆下意识的撇清关系。
小孩妈妈有瞬尴尬,又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几步上前拎过小孩后脖颈道,“还不快跟姐姐道歉。”
阮嫆摆摆手,道了句,“没关系,以后小心。”
那对母子歉疚的再次道歉后便走了。
她想走,才微微一动,脚踝处就传来火辣辣得疼,慕景琛伸手扶了把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凝眸看了眼她迅速红肿的脚踝,眉头深锁,冷声道,“还是拍个片子看一下。”
她跟慕景琛算不上熟,正儿八经都没说过几句话。
即便要拍片子看一下,也不好麻烦他陪着。
“好,知道了,今天谢谢慕先生,耽误您这么久,您有事先忙。”
她道了句谢后,从包里拿出手机拨给自己的助理,让她陪自己去拍个片。
拒绝意味很明显了,慕景琛好似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一样,一直到她打完电话,高大颀长的身影还立在她的身边。
空气静谧尴尬,寒风吹过,阮嫆拢紧了外套,将脸侧开,避开他的视线。
慕景琛走开几步,也去打了个电话。
阮嫆趁他走开的空挡,单脚蹦着往旁边挪了挪,并拧着眉,小心翼翼的偷偷打量那颀长挺拔的身影。
方才那声音,那略带熟悉感的清香……
将她神经末梢都要震碎。
但不远处的人,长身玉立,黑色大衣矜贵笔挺,贵气的没有一丝褶皱。
面前的人没有一丝异样,甚至仍旧是那副不怎么与她熟悉的模样,两人保持着一个银河似的距离感。
他对她很陌生,不像是装的。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推了辆轮椅,小跑着出来。
看到慕景琛恭敬的叫了句,“慕先生。”
慕景琛似知道她不愿靠近刻意的疏远,也不再走近,就立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你助理来还要好一会儿吧?外面冷,让他先陪你去做检查。”
慕景琛交代了那医生几句,又对她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客气有礼,格外绅士。
阮嫆有些意外慕景琛的细心,他的有礼有度,让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方才怎么会将这么矜贵的人,跟私下做那种生意的人联系起来。
想想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作为顶奢掌门人,慕景琛需要接那种生意?维持自己的爱慕虚荣?
完全不科学。
Eric喜欢奢侈品,也不知那是那个牌子的香,兴许就是Eric品味足够的好,恰好跟慕景琛用的一个牌子的香水也说不准。
阮嫆由那个医生陪着去做了全程检查,服务满分,面面俱到。
检查结果出来的也很快,只是扭伤,还好没伤到骨头,意外的插曲令阮嫆心情都不怎么好。
今天她到家的时间格外早。
冬夜的别墅无声。
南屏别墅地处中心却是有名的富人区,在接近半山腰处,环境优雅,园林茂密,一到夜里格外寂静。
书房内亮起温暖的灯光,阮嫆坐在书房,处理遗留工作。
顺便给受伤的脚踝,重新涂药。
叮咚——
手机震动,微信进来条消息。
是个新的好友申请,头像黑色,名称空白。
验证信息写的Eric.
阮嫆空出一根手指,点了添加。
继续涂药。
你已添加了 ,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好友刚添加成功,那边就发来了条消息。
:【晚上有事,可能要迟点过去,大概1个小时左右,请假。】
坐在车后排座椅的男人凝着手机,神色微敛。
一身不染纤尘的名贵西装,衬的他透着近乎高不可攀的冷漠。
慕景琛发完消息,凝视了一眼界面。
半晌没等到回复。
掀眸瞟了眼堵的水泄不通的大街,只能看见重重叠叠望不到尽头的红色汽车尾灯。
他刚参加一场应酬,提前结束出来,没想到还是堵在路上。
长指再次按开手机,刷新了下聊天界面,发现还是他发过去的那条消息。
是没看见?
还是因为他请假请晚了?
看了眼前排正在开车的路骁问,“她今天有找你吗?”
路骁听见自家老板突兀的问话,顷刻明白过来老板是在问阮小姐。
立马将自己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阮小姐今天只叫我给她发了份资料,我们今天在医院遇到她,她可能有些起疑,又向我问了次您的基本信息,不过我已经十分合理的完善答复,请您放心,阮小姐其他时间就都没再找我。”
慕景琛垂眸又扫了眼手中的手机。
应当不是忙的没空回复。
前排车子还是一动不动。
慕景琛将手机递给路骁,神色平静,“我刚请了假,不知道是不是方式不对,你帮我看看。”
路骁:“……?”
他知道阮小姐要求了,要他老板有事请假这么一回事,但当真的看到自家老板一本正经的在请假时,还是瞳孔地震。
还引起内心强烈不适。
路骁小心翼翼的接过大老板的手机,看了眼空白的对话框里孤零零的一条请假信息。
距离发送时间——
2分钟而已……
没看到不回复很正常吧。
他也搞不懂。
可能大老板这人一向做事严谨,不容出任何纰漏。
路骁立马严阵以待,如临大敌一般,帮老板审视这个请假条。
看了半晌,终于勉强开口,“可能是格式不对……”
慕景琛挑眉询问,意思让他说下去。
路骁一板一眼的审判这个请假条,拿出极其专业的态度,“根据正规公文格式,应该居中写‘请假条’,再写称呼,才是正文说明请假原由。”
慕景琛听见这话眉心微动,有一瞬间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侮辱。
默了半晌,冷冷开口,“在哪儿写?”
路骁听见这话松了一口气,嘿嘿,这他最熟悉了。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演示,“我们公司都是走线上流程审批,填表格就好了,请假条直接到您哪儿,用不着这个。”
“但要是写的话可以用便签,您在便签编辑好,可以直接保存或者截图发给阮小姐。”
慕景琛一言不发的接过自己手机。
打开便签,修长冷白的手打了一份格外严谨的请假条。
截图发给了阮嫆。
阮嫆刚涂完药,洗了手回来,就见名称空白的人,发来一条消息。
:【图片】
点开的那刻,阮嫆:“……”
他们这种关系,请假的意思就是打声招呼就好,倒也不用这么正式。
真不知该夸他敬业严谨,还是理解力不同于常人……
总之,她还是回了个微信自带手势表情:【ok】
-
叮咚——
图片刚发过去,路骁就听见长年静音的老板手机有了回复。
从后视镜看自家老板垂眸扫了眼手机,薄唇轻轻抿出个弧度。
他立马看懂一定是阮小姐回复了。
在工作这方面,他路骁向来以一敌百,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之所在,果然他出马就没有不成功的。
作为自家老板左右手,能为老板出谋划策,并叫自家老板满意,对他工作能力最大的认可。
嘿嘿,升职加薪的日子又临近了一天。
阮嫆处理完工作回了卧室,脚疼,也不打算等那人,自己先睡。
睡意朦胧间,听到外面轻微的开门声。
知道是那人回来了,也并未有心思去理会。
过了许久,被拥进一个带着沐浴露清香的怀抱。
阮嫆意识清醒了瞬,呢喃了句,“我今天脚扭伤了,有点疼,所以今晚就暂时不用。”
慕景琛当然知道她受伤了,医院已经把检查报告医嘱都发给他过目,虽然知道她没事,还是放心不下,这才提前结束应酬回来,没想到却堵在路上,还是迟到。
他往她身边凑了凑,大手带着小心翼翼触到她单薄嫩滑的背。
“上药了没有?”
阮嫆听见这声音心头一震,愣愣的开口,“上了。”
脑中莫名的将他和医院那冷漠矜贵的身影重合。
想到这儿她忙甩开脑中可怕的想法,全身瞬间警惕,黑暗中仔细闻了闻他身上带的清香。
她很喜欢他身上淡淡的不知名的香味,分外清爽,要离很近才闻得到,跟今天她在医院时闻到的却略有不同。
是不是嗅觉出问题了,怎么闻到一下觉得熟悉,一下又觉得不熟悉。
今天不是已向路骁求证,明明已经证明两人是不相同的两个人。
她又怎么会再次将这完全不着边的两人联系起来。
因自己莫须有的猜测,而高悬起的心渐渐落下。
又不是没见过慕景琛,慕景琛那种人能这么听她的话?任由她这么使唤?
这显然碰巧,脑中却又忍不住冒出个意识,只是也太像了……
念头一冒出来,她连忙拍了下去,天下相似的人多了,还有长得比亲兄弟姐妹还相似的陌生人呢。
兴许帅哥都相似,对……就是碰巧了……
她又实在忍不住,眯眼试探抱着她的人,“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慕景琛轻嗯了声。
“你家就你一个?”阮嫆问。
听见这话,慕景琛睫毛微颤,喉结滑动了下,一下明白她话里的试探,他神色不改,镇定自若开口,“还有个弟弟,比我小两岁。”
“身体不好的那个?”阮嫆继续问。
“嗯,从小身体不太好,整天在医院。”
阮嫆听见这话放下心来,慕景琛是慕家独子,哪儿来的弟弟。
况且还身体不好,需要他做这种事替弟弟赚药费?
她到底在想什么。
正想着,鼻间若有似无的闻到股浅淡的酒味。
她抬头,“你喝酒了?”
“嗯,应酬,一点点。”
在黑暗里,阮嫆抬头看见一个黑乎乎格外模糊的冷硬轮廓。
“感冒了还喝酒,你们这是什么公司,这么压榨员工。”她为他抱不平,“要不你别去了,反正有我养你。”
“养我一辈子吗?”他问。
“要是养我一辈子,我可以考虑考虑。”
阮嫆有些心虚,她也不敢保证。
“我给你加工资,你要是别买很多奢侈品,别乱花钱,应该以后可以不用上班。”
“嗯,听着很诱人。”他声音带了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