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免埋怨时间的手，把相爱写成相爱过 。
有负债的日子，每天都过的很好、很充实。
负债，治疗了长歌的敏感、多疑、幻想，她安心踏实的停下来，落在于成峰的手心。
元旦节的时候，跟于父于母一起去海洋世界玩，于妈妈会很贴心的关照长歌，拉着她一起跟幸运的小海豚拍合照，于成峰会爽快的掏钱给两个他最爱的女人买下价格不菲的照片。
见长歌笑得灿烂，于妈妈便也跟着开心。
据于成峰所说，于父高中毕业后经营生意，本成了家乡的第一个万元户。
“那时，整个村里，只有我有皮鞋穿。”说起这些，他有些骄傲。
“没过两年，有次我爸带了一万多的现金去外地采购材料，被当地的老板拉着去斗牛，一来二去的，东西没买到，钱全没了~”他有些懊恼。
“从那次之后，我家就没落了，他整个人，也受了很大的打击。”于成峰看着他的父亲，有些瘦弱，为人很沉默，头上的些许白发告诉大家，他老了。
“后来，就一直是我妈，撑起了整个家。我高中、大学的学费，是我妈在工厂没日没夜熬出来的。”看着于妈妈，他有些心酸。
“那，叔叔呢？”长歌问。
“我爸有心脏病，帮不上什么忙。”他叹气。
长歌看看远处玩的开心的于妈妈，有些心疼。
可是，她好乐观、好坚强。
因为于妈妈的存在，长歌觉得自己也变的幸福。
于爸爸不爱收拾个人卫生，于妈妈就亲自给他打水，给他洗脚。
长歌想，若是我，怕早就离婚了吧。
于成峰还有一个妹妹，叫于良枝。
听于妈妈说，于良枝初中时的成绩很好，但家里实在负担不起两个孩子的学费，于父就停了良枝的学业。
小女孩无力反抗，含着眼泪，远走他乡。
或许，是在她最无依无靠的时候，遇到一个年长她12岁，已经离过婚的男人，他愿意给她一个停留的地方，她便就这样跟了他。
但良枝的心里是恨的，他并不顾家，还有家暴。
当他一次一次家暴，她从一开始还能流下眼泪，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只是，她跟于家，也算是做了了结。
她恨她的父亲，若不是他参与赌，何至家庭艰难；她也恨她的母亲，纵容她的父亲，偏爱她的哥哥；她更恨她的哥哥，他越好越让她觉得自己很可怜。
她最恨她自己，因为哪怕她这样恨，她还是爱她的家人。
于良枝怀孕后，生了个女儿。
他不管她的死活，依旧每日在外面吃喝玩乐。
于父于母决定过去照看她。
长歌跟于成峰送他们上火车，去柳州。
回来的路上，她对他说：“我真羡慕你，有一个这么伟大的妈妈。”
元旦节前，长歌已经见过于良枝，她带着她的老公，一起请长歌吃饭。
对读书人，他们还是很尊重的。
于良枝很瘦，见到长歌，都是关心与体贴，会亲热的叫她嫂子，给她夹菜，吃完饭，还在附近买了好多水果零售给她。
于妈妈和于良枝都是特别善良、温暖的女性。
回到公寓，长歌说起这个月需要紧急偿还的债务。
于成峰想要先偿还他那边的，长歌要求先偿还她这边的。
“我答应了人家，1月份要还，不能食言。”长歌说。
“可是，我舅舅那边的钱，也不想拖着。”他回答。
长歌说着说着，就生起气来。
“首付一共就12万，我们各自掏了一半的。”她看看他，忽然觉得穷，好可怕。
他也才刚毕业不久，他努力了。
可是，她的心，不平衡。
她从来没想过问他们家要多昂贵的嫁妆，也愿意跟他一起努力，她只图他对她好而已，她错了吗？
本来想着在一起过2010年的春节，此时，她也没了心思。
结果，当然，还是听长歌的。
两人现在欠着这么大一笔债务，快过年了，于爸于妈去了柳州两三天，于父觉得在那边过的不开心，就拉着于妈妈又坐车回来深圳。
嗯，还是儿子这舒服安逸。
他倒是爽了，于成峰和长歌心里的压力可是大大的。
两人把大床让给了于爸于妈，挤着睡铁架床，毕竟在一个房间，诸多尴尬不便，就连亲热也不敢。
还好，长歌很快就又出差了。
这次，还是柳州柳工集团。
从2010年1月9日，到2010年2月8日……
入了审计这个行当，就没有“家”。
每天，睁开眼睛就是今天的大量工作，报表、数据、底稿……
当地的早餐很好吃，正宗的“柳州螺丝粉”，再加上几片豆干，一个卤蛋。
湿寒阴冷的柳州，被这样的热气所驱散。
一同住的女老师，刚从长沙离职来到这。
离职的同时，她也离婚了。
晚上加班回到房，长歌偶尔会听到她跟别的男人热聊。
她也不尴尬，跟长歌聊她的婚姻。
“我在长沙那家事务所的时候，也总出差，家里孩子也照顾不到，我前夫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也不好好照顾女儿，我们连性生活都渐渐没有，后来，就干脆离婚了。”
说完，她还会深深的看一眼长歌：“男女离婚，大部分就是没有性生活。”
“你啊，有机会，还是找份别的工作，审计这一出差大半年的，对家庭不好。”
长歌默默的拉近被子，再盖上多一床，看着这陌生城市的酒店房间。
她现在没得选，首先得工作赚钱还债。
柳州冬天的天空，灰蒙蒙的，总感觉像要下起雨来。
工业区的空气里，都似能闻到一股钢铁燃烧熔化的锈味。
长歌审计的，是柳工生产销售挖掘机、叉车的公司。
整日埋头在一堆底稿中，没有激情、没有表白、甚至，没有欲望。
周末的时候，于良枝会邀请长歌逛家居市场，她在摩恩上班，销售业绩不错。
长歌的计划是上半年努力赚钱还债，下半年努力赚钱装修。
两人逛完商场，良枝邀请长歌去她的家坐坐。
在一个破旧小楼的6楼，爬很长很陡的楼梯上去。
一房一厅的小家，住了5口人：良枝与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与前妻的两个孩子、良枝的宝宝。
良枝洗了手，开始做饭，见长歌来，那个男人，也礼貌而客套。
人有很多面，只看你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