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想见云溪吗?还真的不知道。
相见难时别亦难,为了留住这个人,她曾经真的已经竭尽了全力,再相见,又能如何呢?相对无言罢了。
一次告别和无数次告别也没有区别,她已经努力过,也已经重新开始朝前走。
长歌在西门外的超市口就遇到了云溪,旁边还有猪哥哥、小莹子、小磊子。
西门外永远不缺乏故事:无论是烟雾缭绕下的各式小摊,还是成群结队的学生朋友,一路走过,也总能遇到数不清手牵手经过的情侣……
云溪大抵是真的有些醉了,他看到长歌就直接过来紧紧的抱住长歌,他本来就很瘦,又高,也不知道他那样站着趴在长歌脖子上累不累。
小莹子悄悄的贴长歌耳朵说,他今天发神经,一个人喝的最多,还把手给伤到了,他就交给你,我们走了。
临回头,她还给长歌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是叮嘱长歌趁机劫一下色吗?还是要她好好照顾?
夏日的风微热,身前的人很沉。
他穿着短t,长裤,灯光有些暗,他衣服上好像沾了些血,一股很浓的啤酒味向长歌袭来,整个人也不发一言,就这样紧箍着长歌。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长歌说。
无论如何,先把他送到安全地带,要检查伤势再说其他。
云溪还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长歌去摸他的手,想看看伤到了哪里,可他不让长歌动。
长歌叹气,他到底想要她怎么办?
就那样静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将脸和身体从长歌脖子边提起来,他也不看她,就只抓住长歌的手,然后就往外走。
长歌很无力也很无奈,既然都已经没有未来,也算是告别过了,现在还纠缠在一起做什么?
这样撩拨她的心,让她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浮起来,然后呢?
她就这样放任着他牵她的手往前走,穿过拥挤人群与路边摊,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能隐约看到他的裤子边有一些血迹。
这样的路还能走多久,此刻在你身边的这个人,还能停留多少分钟~
长歌觉得,两个人好像是垂死挣扎的两条鱼,相处的时光已经在开始倒计时。
她只能努力的多看看他,感受这所剩不多相伴的时光。
言语多余而苍白。
长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房间,她看他锁上了门,然后就是他迎面混合啤酒气息炙热的吻,除了接受与回应,她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他的手臂安全而有力,她在这唇齿的依恋与缠绵里沉迷……
渐渐裸露的皮肤在告诉她正经历着什么,她只是任这气息与体温将自己覆盖、包裹,在对宿命无力的挣扎与感情无望的深渊中,将自己如一片孤舟般交付给这片海浪。
不分昼夜,辗转反侧、精疲力竭。
如果,这离别一定要用一种刻骨铭心的方式来祭奠,那他们似这般要将这骨血砸碎再融入到对方的身体里,是不是就已经能足够。
为这最后的告别,他们都倾注了全身的力气与所有能给付的一切。
夜色越来越深,黎明也终将到来,天慢慢的亮起来,阳光从窗帘穿进来,这一切,都好似一场五彩斑斓的旖梦,梦醒了,不知疲倦的两个可人儿,也终于要分开。
该叮嘱的、道别的话早在之前就已经讲完了。
两人收拾好自己,就要出门去。
开门的一刹那,阳光刺入长歌的眼睑,将她毫无防备的盯在原地,她抬手想遮住这光,用力的想仰头看看那天,可这光太扎人,不给她一丁点儿机会。
她的脑海里浮现起那诗: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