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况怎么样？”辛宝娥冷静下来，问道。
“很不好。”
电话那头的护士语气沉重，“和她同车的司机当场死亡，这位老人家因为坐在后排才没有受到剧烈撞击，但是老人家年纪大了，目前状况十分危急，医生正在竭力抢救。”
辛宝娥不由地轻吸了口气。
护士说道：“女士，如果您是老人家的亲属，还请赶紧来一趟。”
“我不……”辛宝娥话刚一出口，却骤然想到什么，顿时改口说道：“好，我马上就过来。”
挂了电话，她紧握着手机，脸上神色变幻。
片刻后，她脚下一踩油门，加快了速度。
京都第三医院。
辛宝娥用最短的时间赶到医院，宋瑾容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她在长长的走廊里来回踱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现在褚老夫人出了车祸，短时间内肯定没办法追问她秦舒身世的事情了。
这对她来说应该算是个好消息。
只是……褚老夫人是在来见她的路上出的车祸，要是被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再深究她们见面的原因，那些她想瞒的事情依然瞒不住。
不仅如此，褚老夫人在褚家深受爱戴，却发生这样的意外事故，没准儿还要怪罪在她头上。
辛宝娥越是想着这件事，越觉得忧愁和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手术室那边有了动静。
宋瑾容被推了出来。
辛宝娥见状，立即敛起神色，快步走了过去，迫不及待地问道：“人怎么样了？”
“经过抢救，老人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那就好。”辛宝娥稍微松了口气。
却听医生继续说道：“只是，她大脑遭受撞击，损伤了脑神经，以后……只能维持最基本的生命体征，不能对外界有任何反应了。”
意思是，褚老夫人以后都只能是植物人状态。
医生的话让辛宝娥直接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
要是知道情况这么严重，她就不应该急匆匆赶过来，这下更是撇不清楚关系了。
褚家那边，肯定会追究她的……
辛宝娥心里面疯狂涌出不安的想法，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趁着没有太多人注意自己，悄悄溜走，假装这件事跟自己无关。
但是她抬头看了眼走廊上的监控摄像头，无奈放弃了这个想法。
跟着一众医护人员把宋瑾容送到特定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宛如沉睡一般毫无知觉，并且永远不可能醒过来的宋瑾容，这一瞬间，辛宝娥陡然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
褚老夫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正好吗？
就算她猜到秦舒的身世，也没办法再开口了……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疯狂地占据了辛宝娥的脑海，让她放下了心里的担忧，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
“辛小姐，这位老人家的住院手续已经办好，我们也按照您提供的联系方式通知了她的亲属，他们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赶到，太谢谢您了。”
护士的话拉回了辛宝娥的思绪，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摇头道：“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医生和护士陆续离去，忙别的事情了，病房里只剩下辛宝娥一人。
而秦舒他们还没有赶到。
辛宝娥缓步走到病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宋瑾容，唇角终于忍不住轻勾起一抹弧度。
她轻喃地说道：“褚奶奶，对不起，虽然知道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真的不想让我父母知道，秦舒就是他们遗失的女儿。就请你带着这个秘密，永远长眠不醒吧。”
秦舒和褚洲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辛宝娥正一脸哀愁地坐在床边的陪护椅里。
看到他们，她立即起身，面露愧疚之色地说道：“秦舒、褚二叔，褚奶奶她……”
说到这里，她朝病床上看了一眼，似乎不忍说下去。
“医生已经跟我们说过了。”
秦舒气息有些凌乱地回了一句，便迫不及待地奔向辛宝娥身旁的病床。
她和褚洲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一路飞奔，飘雪的寒冬，两人却满头热汗，既是跑出来的，也是急出来的。
此刻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宋瑾容，秦舒一手握住她苍老的手腕，急切呼唤道：“奶奶？！”
但宋瑾容没有丝毫回应。
秦舒遗憾地松开了为她诊断脉象的手，改为两手捧住她的手掌。
想到褚老夫人往日里对她的好，她的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褚洲来到病床的另一边，打量宋瑾容的情况。虽然他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感，但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可见伤痛之色。
毕竟，出事的人是他的母亲。
秦舒和褚洲都选择了以沉默来倾诉此时心里的悲痛。
寂静的病房里，只有辛宝娥自责的声音缓缓响起：“是我不好，不应该跟褚奶奶约在那家咖啡厅见面，如果换个地方，褚奶奶不走那条路，意外就不会发生了。”
听到这话，秦舒和褚洲带着疑惑和探究的视线朝她转过来。
秦舒没有说什么，倒是褚洲眉头微蹙了下，说道：“我妈急着在离开之前出门，原来是去见你？”
“嗯。”辛宝娥愧疚地点点头，把自己早已提前准备好的理由告诉两人。
“我今天忙着处理论文的事情，没能好好跟你们道别。所以才想在你们离开之前，至少送一件褚奶奶喜欢的东西作为别礼，谁知道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说完，她低头发出一声抽泣。
秦舒和褚洲见状，也不好再问什么。
毕竟，两人都不认为车祸的事情会跟辛宝娥有关。
辛宝娥成功撇清了嫌疑，低垂的眼眸里幽光闪了闪。
她又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在安慰了秦舒和褚洲之后，告辞离开。
走出病房的那一刻，她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唇角隐隐浮现一抹弧度。
紧接着，她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辛宝娥朝电梯走去，一边接起了来自潘中裕的电话。
“潘老师。”
她在电梯门口停下脚步，抬手按了门边的按键，等着电梯下来。
潘中裕悠悠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你那边的事情，都解决好了吧？”
辛宝娥不明所以，但很快便想到什么，忍不住低呼：“老师，你怎么……”
潘中裕笑了下打断她的话，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不管遇到什么麻烦，我这个当老师的都会帮你处理好。褚家老太太的这个结果，你还满意？”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辛宝娥脸色霎时一白，只觉寒意从背脊冒了出来。
“车祸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