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紫凝被一招击退，扭头便看到这个不请自来的牛匠师已经一掌将那沉重的炉盖掀飞。
“你……”
刚说出一个字的文紫凝便被迎面扑来的异香止住了话头。
“这，这股香味……”
自从十二岁那年通过爷爷的考验后，她便在文波的教授下一点一点将炼丹的事宜全部接收过来。
可能是因为女性的敏感，又或者是她本身有这方面的天赋，自从接手炼丹的所有流程后，成丹率有些显着的提升。
可是身为天骄之女的文紫凝怎么可能满足于这点进步，每次都力求完美的她虽然竭尽全力，可是陷于器具和自身的限制始终没办法将出丹的时刻完美掌握。
“这股味道，近乎完美的成丹。”
完美自天成，不言而喻，这缕挥散不去的异香，让文紫凝有种想哭的冲动。
“赶紧把药泥取出来，再放下去药性该丢失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让沉醉在感动中的文紫凝醒了过来，赶紧手忙脚乱的用器具小心翼翼的将还没经过处理的药泥转移到玉盒之中。
之后再用压模工具将这些珍贵的药泥分割，成形就可以食用了。
做完这一切的文紫凝轻轻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才好整以暇的看向出手的家伙。
站在一旁静静等待了好半天的阿牛随手将自己的玉盒递了过去。
“把里面的东西也帮我处理一下，不过东西最后要给我送来，就当这次出手的费用了。”
还没等文紫凝回话，眼前这个依旧瘦骨嶙峋的大个子转身离开了。
文紫凝紧皱着眉头打开了手中的玉盒，接着眉头舒展开，又向上扬起，一脸惊奇的抬起头，却已经看不到人影。
“没有丹方，仅凭借着到手的药材，竟然可以将此丹炼制成最完美的状态。”
用小指指尖轻轻勾起一点药泥放进嘴里仔细的品味后，文紫凝不得不服气的做出这样的结论。
“到底是一个什么人？”
虽然有万般不解，现在的文紫凝算是真正的理解了为何自己爷爷会对这么奇怪的一个人如此礼遇。
文波看着自己孙女带过来的一大一小两个玉盒。
大的体积是小的两倍有余自然是文紫凝炼制出来的，小的一方玉盒应该是那牛匠师炼制出来的。
单单是透过玉盒的重量就将其中的药物分量估计的八九不离十，重要的是文紫凝掌握的药材可是那人的十余倍不止，这样算下来二者的差距就太大了。
在将两个玉盒分别打开后，文波脸上的笑意再也压抑不住了。
“押对了，我苦等了几十年，没想到真的让我等到了。”
炼制这些丹药不仅是为了自己服用，更多的是为了给那些过来筛选弟子的人，不仅是为了维持自己现在的位置，更是想着有一天可以通过他们的途径找到一些继续提升的希望。
文紫凝在屋外听着房间里传出来非哭非笑的声音，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自己爷爷对于自己的疼爱是超乎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亲、兄长。
从小生长在官宦世家的文紫凝不是什么傻乎乎的千金大小姐，她知道在这样一个世界中过于美丽的容颜只会带来无妄之灾。
都丘国的国主寄情于文家大小姐的传闻不是第一天在知情者之间流传了，可是以文家的实力和地位都不可能让他得手。
用爷爷的话来说自己应该有个更好的归宿，而不是龟缩在一个小小的皇宫中成为一个只会自怨自艾的妃子。
文紫凝在接触到越来越多的信息后，大概也猜到了自己将要去的地方，不过当时的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可是现在不同了。
不知道是爷爷这个都丘国的军神已经准备好了还是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自己的名字已经出现在这次的筛选名单中。
不消爷爷说，文紫凝也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自己的武学天赋大概是比不上爷爷了，就算以爷爷当年的天赋依旧没办法在那片地域保有立足之地，而自己过去也不过是个风雨飘摇的小卒子而已，但是好歹有些希望不是吗？
身后的屋门打开，意气风发的文波从里面走了出来。
平日里除了在必要的场合中面对部下和将领，文紫凝还从没见爷爷如此状态。
“去准备一下，明日把牛匠师一家大张旗鼓的请过来，我要宴请他，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他是我文波的贵客。”
锻造兵器、武力深不见底，单这两项还不足以让文波这个久经世事的人心服口服，可是最后这项炼丹的能力成了压垮他心中天平的最后一块筹码。
就算在大海的另一侧，炼丹师也是人人敬仰的存在。
而且文波是知道的，自己孙女并没有将丹药的炼制过程告知对方，可是此人依旧炼制出完美品质的丹药，这一切的一切都足够自己将全部的身家性命压上了。
文紫凝听到之后追问了一句。
“这样的话，城外的军营还用继续封锁吗？”
文波向前堂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
“不用了，等了这么多年，就把赌注压在这一次了，那小儿老实还到罢了，若敢乱来，他的至亲兄弟可不少。我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生命稍纵即逝的蜉蝣。”
说到这里，文波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
“明日你亲自去。”
文紫凝愣了愣，温顺的垂下头。
“是”
小院中，小莲穿着得体的衣服，在几个下人的照顾下正坐在前院中吃着点心。
“这个阿牛，刚一到这地方就跑的不见人影了，该不是出去……”
小莲虽然之前一直在村里不谙世事，可是身边的这些下人可都是吃过见过的，这几天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了不少的娱乐场所。
正想着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大个子回来了。
小莲装作欢迎的架势凑上去闻了闻，确实有股异香。
“哇，这个阿牛不会真出去……”
反应过来的小莲又追了上去，吸了吸鼻子。
“这味道还挺好闻的。”
不过，阿牛可没时间搭理这个性格越来越开朗的女娃娃，两天两夜没合眼，让他也感到有些疲乏，进房间后倒头便睡了下去。
这一夜，有一队人急匆匆的进入了都丘国边境，可是马歇人不歇，继续朝着都城赶路。
都丘国都城外的大营中放出消息，明日无论将领还是普通的士兵，只需留守三成看管营地，其余人可得三天假期。
城中的文府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明天的阵仗。
而皇宫中的人扶着雕栏望向远方，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