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勃参加鲁迅文学院的函授将近一年,即将结业。函授部给他发了邀请函,邀请他到学院参加最后一次面授辅导,为期一周。
函授部为搞好这次面授,也做了精心的准备,邀请了首都各主要文艺刊物的负责人、着名作家、文学评论家亲自授课。与名家学习交流,肯定受益匪浅。
这次还安排了学员交流。试想,与来自天南海北的准作家坐在一起海阔天空,对自己的见识该是一次多么大的提升!
还有,这次面授还安排两次游览,观故宫,登长城,哪一个国人不想在有生之年有这样一次亲历?
至于安排评选优秀学员和参加学员大专班的招考,李勃有自知之明,根本就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选项。
对于搞写作,李勃只是当成第二职业,他也不想成为专业作家。如果只为参加一次面授辅导,他也不想太破费。但想着能到故宫和长城游览,参加一次长城笔会,还是求之不得的,为此破费一次也是物有所值的。再说,从经济学观点来看,这种有组织的游览应该比个人单独去要实惠很多。还有,能和全国着名的作家见上一面,也算三生有幸了。
李勃有点神往了!如果这次真的不去,还是极可惜的。
但李勃也知道,自己是公职人员,身不由己,去哪里都得单位批准才行。
李勃想到,在今天的全所招聘动员大会上,冷士仪所长还点名表扬了自己。说李勃同志本职工作做得很好,全省系统统计报表评分第一,其他像内勤、写材料等诸多方面工作做得也很好。如果借此机会,趁热打铁,提出参加面授的要求,说不定所长一高兴就签字同意了呢!如果,再支持一把,给报销点路费、学费,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请假要逐级请,不能越级申请。
李勃给牛长山科长汇报去参加面授的事。牛科长很爽快地同意了,说:“你走之前,给张晓天教会,回来不耽误报年报,我没意见。”
李勃就写了一份申请,牛科长签批:同意,请政治处审核、冷所长批示。
政治处施杰副主任目前主持工作,他原本尽力撮合李勃和尹雨潇的事没有成功,心存一丝愧疚,对李勃要求去参加面授全力支持,不仅审核签字同意,还给李勃出主意,要他向所长报告时,主张看能否给予经济支持。
李勃十分高兴,告别施副主任就直接去了冷所长办公室。
冷所长看了一眼李勃,问:“小李啊,什么事,你说吧!”
李勃走上前,把申请往冷所长眼前的办公桌上一放,说:“我想申请请几天假,到bJ参加面授辅导。这是我的申请,请您看一下。”
“噢,那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看一看。”冷所长说着,拿起那份申请细看起来。
李勃坐在沙发上,心情却忐忑不安,期待冷所长赶紧签字批准。
冷所长看完申请,没有从笔筒里找笔,而是抬头对李勃说:“小李啊,要说吧,你去参加面授辅导是好事,我应该大力支持的,但这个字我是不能给你签的。”
李勃吃了一惊,这不是给否决了嘛,连忙问道:“这是为什么呀?”
“你看,岁末年初,现在所里工作太忙了,工作上还离不开你呢!你走了咋中?”冷所长和缓地劝说。
“冷所长,我只去一星期,应该没问题吧?”李勃有些疑惑不解。
“去bJ,以后还有机会,到时我一定批准你去。现在正忙的时候,就不要去啦。”冷所长微笑着说。
李勃心里难免遗憾,但也只好说:“那好,我听从领导安排。”
“这就对了,回去好好工作吧。”冷所长站起身,把李勃送出门。
李勃心里清楚,自己的第一职业就是做好本职工作——统计。年底各种报表很多,承包方案还没有定下来,还有生产科的目标责任制,在岗不负责任就是不称职。
去bJ的想头打消了,李勃有了一阵受挫败北的感觉。对自己而言,今年好像是灾害多发年份。
去bJ参加面授的事因为冷所长不批,算是彻底流产,黄了。
李勃想自己20多年没有出过省,这次要是能出去赏赏首都风光,到外边逛逛,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既然领导不批,还是应该把第一职业放到第一位。如果统计年报没做完,而去搞第二职业,绝对是失职,舍本趋末,也不是良法。再者,既然领导不让去,如违抗上意硬去,以后绝对没有自己的好日子过。
不过,鲁迅文学院发来的盖章的信函倒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李勃想起来,隔壁药厂的任辰木,作为室友的高中同学,在统计学校时就认识。他来所里玩过两次,然后就成了间接的同学朋友。熟识之后,任辰木曾向李勃借了两次钱,总共四十元。
钱借出半年多了,李勃就再也没见过任辰木这个人。李勃曾经去他寝室找过一次,任辰木的室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李勃心生疑虑。室友说:“他这个人,到处找人借钱,就没见他还过。”
李勃对任辰木没有深交,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这次趁机会把他借的的钱要回来,就应该断绝来往了。因为,常言道,有来有往,才叫来往嘛!
眼看春节临近,回家探望父母不买东西是无孝心的,小辈也得有鲜物填口,才不枉此行。
李勃打出这张牌,果然奏效。
任辰木被堵在宿舍,表面还十分客气,笑咪咪地说:“我早上就听到喜鹊嘎嘎叫,果然就有朋友到。”
但当李勃说要去bJ参加面授,需要花钱,手头很紧时,任辰木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说:“我手头也比较紧,借你那40元钱,还还不完。”
当李勃说能还多少算多少时,任辰木才从衣兜里掏出钱夹,让李勃亲眼看着,真的只有三张“大团结”。
效果虽不是太好,但总算收回了大半借出的款项,春节返家时也可救救急,又不伤朋友之间的和气,应付得还算自如。
李勃手里拿着任辰木归还的30元钱,觉得心情很沉重,这大半月的工资,是函授面授流产的结果,还是一种回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