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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家店乡初中,是李勃的初中母校,他在那里上了三年学,心中留下了很深的记忆。

记忆中,1979年的秋天,李勃从大队里的小学考到公社里的初中,被分到初一.一班。

学校整体呈现一个反“l”型,北、东、南三个方向被一条深深的排水沟包围,西南方向有个不大的水塘,水塘北边是一个简易的篮球场,再往北,被挖去的一块就是公社的造纸厂。学校既没有围墙,又没有大门,深水沟成了学校的隔离设施。

与大队小学相比,公社初中的规模还是大多了。总共6个班,每个年级2个班。原来初中是2年制的,到李勃上到二年级,本来该毕业时,学制改成了3年。1982年,他和他的同学成了第一届初三毕业生。

学校仅有3排房子,北边最后一排是初一两个班的教室和教师办公室,第二排是初二两个班的教室,第三排是初三两个班的教室。最后一排的房子往南拐了一个弯,成了东配房,有几个单间,是为离家较远的教师配备的寝办合一房间。

初中教室的基础条件还是比小学要好,都是浑砖的瓦房,桌椅板凳是全木制的。但因为年代比较久远,房屋的砖墙也有不少已经风化,一块一块地往下掉渣。

近日,村里有人传话,说乡初中正在建两层的小楼。

离别4年,这条消息引起了李勃的兴趣。作为县广播站的通讯员,他觉得有采访责任,也有报道价值,决定去做一个实地采访。

李勃家离初中学校只有不到2里地,走过去也就20分钟。

原来的小路已经走不通,学校在最南边的水沟桥上建了一道铁栅栏大门,现在更象一所校园了。

大门紧锁,在大门的左下角开了一个小门,这个小门是往里开着的。李勃见无人过问,就直接走了进去。

西南角的坑塘北沿,一栋两层的新楼主体工程已经完工。有几个建筑工人正在做外墙粉刷,看来到秋季开学,应该能投入使用。

最里面原来的一排瓦房已经拆除,原址上已经矗立起一栋二层小楼,外粉刷已经完成了。李勃看到几个工人正在为各个房间安装木门。

由于学校放假,保留的几个教室都只剩下空空的课桌、长凳,还有寂寞的黑板。

“那个,谁?不好好干活,瞎转悠啥?”一个粗声憨气的声音在李勃身后炸响。

李勃转过身来,看到一个工头模样的中年汉子站在他的身后,连忙解释:“大叔,我不是工地干活的。我是县广播站的通讯员,想来学校采访一下。”

“通讯员?噢,看你细皮嫩肉的,又戴副眼镜,就是一个文化人,不像我们干粗活的。”工头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叔,你就是这工地的负责人吗?”李勃就是想确认一下工头的身份。

“是,我是咱乡建筑队的乔建国,这里的项目队长。”壮汉自报家门。

“乔队长,你好!那你能接受我的采访吗?”李勃心里没有底,还得客气地问。

“当然可以。你是县广播站的通讯员,也就相当于省电台的大记着,能接受你的采访,也算荣幸啊!”乔队长显得有些兴奋。

“乔队长,请问你负责的项目基本情况是什么样的?”李勃从黄书包里拿出采访本和钢笔,准备记录。

“这个项目有两栋楼,全部为砖混结构,总建筑面积550平方米,预算总投资35万元。目前主体工程已经完工,正在进行的是内外墙粉刷。你看到的这栋楼,进展快一些,开始房门安装了。”乔队长往楼上指了指。

“乔队长,那整个工程的资金来源你清楚吗?”李勃接着问。

“听说很复杂,我不太清楚,具体你可以问一下学校的杨希绍杨校长。他就在东边那一溜配房的校长室,门口有个小木牌。”乔队长说完,往东给李勃指了指。

“那好!谢谢乔队长,我去找杨校长。”李勃告辞,转身向东配房走去。

李勃走到校长室门口。门开着,他看到五十多岁、一头花白头发的杨校长,坐在一阵破旧的办公桌旁,正在拨拉一把大珠算盘。

李勃轻轻敲了两下木门,杨校长头也没抬,喊了一声:“进来!”

“杨校长,杨老师,您可真忙啊,暑假也不能休息!”李勃上初三时,杨校长还是他们班的班主任。

“啊!李勃呀,你也算稀客,快,坐吧!”杨校长指了指办公桌旁的一把破木椅子。

“杨老师,您还认得我呀?”李勃对杨校长的记忆力感到吃惊。

“我不仅认得你,还认得你二哥李保金,你俩都是我的学生。”杨校长呵呵一乐。

“是啊。我记得,您在我们小学当校长时,用最古老的夹木夯筑法给我们打了一道土围墙,争取大队支持给我们建了三个大教室,让我们告别了土台子。你1976年秋天调走时,是我二哥背着一个大鼓,同学们敲锣打鼓给您送到了现在的初中。”李勃回忆道。

“呵呵,您的记忆真好!”杨校长得意地夸赞道。

“我上初三时,您是我们的班主任。有一次犯错,你把我训哭了!”李勃继续回忆道。

“哈哈,我要不严格要求,你能考上高中?不上高中,你能考上大学?”杨校长笑着反问。

“是啊,杨老师的教育之恩,学生终生难忘。只可惜,我辜负了您的希望,仅考上一个中专。”李勃谦虚地说。

“哎,不能这样说,大中专不比大学差,毕业都是国家干部。你哪个学校,什么专业?”杨校长突然提升了兴趣。

“杨老师,我上的是省统计学校,统计专业。”李勃如实回答。

“不错。那今天你来,不仅仅是来看看我吧?”杨校长有了疑问。

“是,杨老师,我是县广播站的通讯员,趁暑假,想对您来个采访。”李勃说出了真实意图。

“很好,你说需要采访哪方面的内容吧?”杨校长依然兴致很高。

“刚才,我碰见了乡建筑队的乔队长,他介绍了工程的有关情况,有关资金筹集情况,他让我来采访您。”李勃接着说。

“唉!一言难尽啊!求爷爷,告奶奶,我往乡里、县里跑了不知道多少趟,县里批了计划,让乡里自筹。乡里也没钱,乡政府就发文,全乡集资建校办学。乡村干部每人五元,农民每人三元,乡办企业、本校教师也纷纷自愿捐资,共筹集资金35万元。乡砖瓦厂及时供应红砖50万块、大片红瓦3万片,乡供销社提前购买了建筑材料,乡建筑队负责施工。现在主体工程已完工,我正盘算购买桌椅、黑板、劳动工具、教学用品的钱,这不,你就来了。”杨校长竹筒倒豆子,一下吐个痛快。

“杨校长,我记得4年前,咱们学校仅有6各班,学生300多人,现在发展状况怎样?”李勃想前后做一个对比。

“咱们这所学校建于60年代,已经20多年了,校舍简陋,师资力量弱。现在国家重视教育,义务教育法今年实施,我作为一校之长,压力很大啊。乡政府要求整合几个村办初中,保证今年秋天开学时,学校规模达到12个班,学生总数达到700人,教师职工保证50人。你看这样,我暑假还能休息吗?”杨校长讲起学校的事,如数家珍。

“杨老师,您真辛苦,为了学校,您付出太多了!”李勃赞许道。

“没几年了,我也该退休了,退休前,总得干些正事吧!”杨校长感慨道。

“那好,杨老师,您忙,我就不打扰了,告辞!学生有机会再回来看您。”李勃看时近中午,连忙道别。

“那好!我送送你。”杨校长说着站起来。

“不敢,不敢,老师留步,学生告辞。”李勃后退到门口,转身往外走。

杨校长还是走出门,向李勃挥挥手。

李勃走远,才回头,再看杨校长,本来1米65的身高,突然显得高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