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赵晖”
程巧和程立国同时喊了出来，舅舅跪外甥，如果这个事情传出去，程巧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对不起，程巧，我太冲动了，但我也没有办法，老爷子他……他死不瞑目啊。”
程巧叹了一口气，自从她学医后就知道一件事，一个人的时间到了，可他心里又有放不下的意念，就会拼命吊着那条命，死不瞑目。
这对于一个即将要死的人是非常残忍的，不但要承受肉体上的痛苦，更要承受精神上的痛苦。
“怎么去，我们都没有交通工具。”
程巧还在找借口，她真的不愿意见这个老人，两世都未曾见过一面的人，生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巧，爸爸已经联系好了车，爸爸陪你一起去。”
程巧眼睛一亮，当初老头子最讨厌的是爸爸，如果看到爸爸安然无恙的站在他的面前，会不会心里更加不爽呢。
程立国和赵晖根本就没有想到程巧心里的怨念这么重，还以为她是想通了，都快速收拾起行李来。
“袁光明，这里拜托你了，我们过两天就回来了。”
袁光明连连点头，自从程巧来了后，他们的伙食起码上了两个层次，连下巴都似乎圆了一些，所以对于程立国的拜托，袁光明绝对是放在心里的。
两天后，车子来到大西北的一个农场，看着全部用粗大木头搭建起来的房子，程巧觉得赵家的生活似乎还过得去。
“爸爸，程巧来了，赵珉的闺女来了，对了，她还抱着小程黎呢，就是珉珉的孙子。”
赵晖拉着程巧的衣袖直往屋内冲，程巧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这是一个人即将要离开的味道。
然后一眼看到躺在火炕上，满头白发的老者，双眼深陷，骨瘦如柴，眼神却是散发出惊喜的光芒。
“巧，巧丫头，你来了。”
程巧心里再多的讨厌和憎恨，在看到这双跟自己妈妈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双眼，再也支棱不起来了。
程巧看着这双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赵珉临死前的样子，以及她最后的嘱咐：“不要恨你外公，他嘴硬心软，我也是，所以我们错过了。”
妈妈的眼神，外公的眼神似乎交汇在一起，令程巧有些分辨不出自己面对的到底是妈妈还是外公。
“巧丫头，能不能喊我一声外公。”
程巧瞬间回神，看着这双期盼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外公……”
“哎，巧丫头，过来。”
程巧抱着小程黎走了过去，看到老头伸出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了上去，冰冷的手让程巧的心如同被冰渣子扎了一刀，生疼生疼的。
“拿着。”
好久好久，老头的另一只手在自己衣服口袋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拿出一把黄铜钥匙，塞进了程巧的手里。
“这是什么？”
“给你妈妈的嫁妆，我藏了好久好久，盼望着珉珉能回来，可这个坏丫头，死都不愿意回来看我一眼。”
“外公……”
程巧明白了，外公哪里真的要跟赵珉断绝关系啊，不过是气头上的发泄而已，心里想着女儿，可又放不下面子，终于拖到了阴阳两隔才真正后悔。
“现在这个嫁妆她用不着了，外公就做主给你了，东西放在哪里你舅舅都知道，到时候让他带你去拿。”
程巧点了点头，程家早年就是资本家，家里的金银财宝哪怕再怎么交上去，总会留一些精品藏在无人知道的地方。
“巧丫头，你真的很像你妈妈，见到你，就像见到了她，还有，我还能看到我的重孙，等去了那里，我会好好气气她的。”
程巧：“……”
终于明白爱之深恨之切的意思了，这对父女，就是典型。
“爸爸，爸爸。”
赵晖看到老头闭上了眼睛，心里知道大限已到，好在终于完成了一生的心愿，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程巧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冷，越来越没有生气，就知道人已经离开了，鼻子有些酸，最终还是流下了眼泪。
“巧，介绍一下，你的舅妈高月，你的表哥赵启明，表姐赵启君。”
“舅妈好，表哥好，表姐好。”
“这位就是珉珉的丈夫，程巧的爹程立国，立国，他们你虽然没有见过，但我知道珉珉肯定跟你说过。”
“姑父好，表妹好。”
赵启明和赵启君异口同声喊道，高月也客气的朝着程立国点点头，然后去厨房倒了两杯红糖水出来。
“我们现在的身份是不自由的，好在赵晖还算自由，而且还打通了关系，所以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把老爷子给……”
烧了两个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都说人死后落地为安，但赵老爷子的根不在这里，所以他们要把老爷子的骨灰带回去，只能烧了。
“舅舅，舅妈，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就按照你们准备好的做吧，只是灵堂估计不能办了，晚上偷偷点三支香吧。”
赵晖点了点头，让赵启君带着程巧和程立国去隔壁一栋木头屋子，那是赵晖的屋子，现在让出来给程立国和程巧祖孙三代住。
晚上，赵晖来找程巧，递给她一张图纸，这是一个密室的图纸，密室里有老爷子给赵珉的嫁妆。
“密室的钥匙就一把，你可千万不能掉了，不然这门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
程巧将钥匙也图纸郑重收藏在空间房间抽屉里，还上了一把锁，那是她怕小程黎不懂事，到时候当玩具给弄坏了。
“舅舅，如果我拿了我妈妈的嫁妆，你这里……”
“不用担心，我们赵家就我跟你妈妈两兄妹，偌大的财产我一个人也吃不下，你放心吧，我们赵家海外的银子比这里多的多。”
程巧点了点头，她已经明白赵晖将来要走的路了，算了算时间，不过还有五六年的光景，他们就能自由了。
“舅舅，我爸爸立志要在河西走廊扎根下去，如果你以后有啥事情，可以直接去找我爸爸。”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赵晖心里着急啊，不见得真的在那个叫向阳村的小山村里混吃等死一辈子吧，这可不是赵家人的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