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袍泡汤了。
宋玉气得浑身发抖。
他甚至开始责备宋母：“娘你怎么能把我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三丫洗，她能有多大的力气，大哥本就因为大丫的事恨上我了，这次是丢我学子袍，下次是不是要在我碗里下毒！”
“反正我话放在这，这个家，有他没我，你们选吧！”
宋母哭嚎：“我哪里知道你大哥那么大的胆子！他打小就老实孝顺，谁也没想到竟然...要是娘早知道，定不会让他们碰我儿的衣裳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宋玉脸色跌青，“我的学子袍也回不来了！”
“我、我这就去找那不孝子！”说着宋母就要跑出门。
被他喊住。
宋玉深呼吸一下，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狂怒。
“娘，你现在去找他也无济于事，学子袍我是一定要穿的，那一件是找不回来了，只有重新做一件，一会儿你给我多带点银子。”
“又要银子啊？”宋母皱着眉头，“上次不是给了你五两吗？你都用完了？”
那不是五个铜板，是五个两啊！
村里一年的吃喝最多也就这个数了。
这才几天，花钱如流水...你这花得可比村外那条河流的快多了。
谁家也经不起这么造啊！
她不情愿。
宋玉还很委屈呢，区区五两银子就这种态度，他又没乱花，走了关系，给夫子送了节礼，又买了两身衣衫，跟同窗出去喝了两回酒，再添置了一些笔墨纸砚，最后几个铜板花在这趟回来的马车上。
“娘难道不知道读书费钱？既然心疼银子，当初又何必送我去！”
见他生气了，宋母忙道歉。
又诉苦。
家里穷供个读书人真的是很难。
“幺儿你等着，娘这就去屋子里给你拿钱。”
宋玉脸色总算好看了点，他微微颔首，眉宇间的自信傲气尽显，“恩。”
宋母见状心里更是满意。
如此优秀，是她的儿子！
这种满意持续到她打开装银子的匣子，从里面数出大半的铜板，又咬牙放回去，换成银角子。
手都在抖。
脑子都在打架。
不、不用担心，等幺儿当了大官，什么好东西拿不回来！
宋玉虽说还是不满意拿到的生活费，但家里这条件也拿不到更多了。
宋老头宋母一直把他送到村口，目送他离开，才不舍的转身回去。
此时，村里关于宋家把长子赶出家门、宋家老幺忘恩负义不会回报供他读书的大哥的传言已经沸沸扬扬了。
尤其是看到宋老幺一身簇新白皙干净犹如青松，再看他那面朝黄土背朝天沧桑苍老得犹如两代人的他大哥...
啧！
人比人气死人！
人就是这样。
越贱，别人就越要踩，越老实，别人就越要欺负。
宋母听到这话都气爆了。
她解释说是老大自个儿要走的。
别人就说要不是在家里待不下去怎么会走，自古以来就没有长子被赶出家门的道理。
宋母：谁特么要跟着没出息的长子！
她要享幺儿的福。
可这世间的八卦是非不是你说了别人就听了的。
别人也有他自己一番理解啊。
说什么的都有。
当事人之一的宋大也没出来解释。
呃...不会死在哪个地方了吧？
毕竟冬天这么冷，又没有住的地方。
村长宋大川也烦得很，发动全村去找，最后在林子里周猎户垮了大半的屋子里找到了几个丫。
大丫正领着妹妹们拔院子里的草。
好在草都死了。
拔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四丫，你看着点小丫，别让她乱跑。”
外头太危险了。
这两天搬出来住，真的让大丫感受到...到跟家里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很轻松很自在。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每天都有肉吃。
每晚睡觉她都在祈求老天让这样的日子久一点再久一点。
然鹅，老天爷似乎没有听到她的祈求。
大丫看着突然出现在院子外面的村长一行人都吓懵了。
更别说其中还有她们短暂人生的噩梦——宋老头宋母。
本来还在拔草拔得欢的二丫三丫忙拉着四丫小丫冲到大丫身边，五个丫挤成一团，惊恐的望着众人，又可怜又心酸。
“死丫头！死到这儿来了！”宋母没好气的骂。
宋老头脸色也很不好看。
“你爹呢？”
大丫低着头，“去、去山里了...”
宋大川松了口气，看着屋檐下晾着的布条，皱了皱眉，“你们从宋家出来后就住的这？”
大丫点头。
宋大川拂袖，“胡闹！这里怎么能住人！”
房子都垮成什么样了！
大丫没说话。
这事也轮不到她一个小丫头去说。
宋大川看向宋老头，“叔，这天冷下来，过段时间就要下雪了，他们父女几个在这破屋里肯定不行的，依我看还是得让他们回去。一家子骨肉亲情的还能有生死大仇吗？有什么矛盾摊开了说，要是宋大的错，我跟村里的长辈是不会饶过他的。”
宋老头刚要点头。
被宋母一把拉住。
宋大川眉头拧紧。
宋母忙笑着解释，“我们也不是不让老大回来，只是...”
她一脸为难，“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大他这次真的做得太过分了，他竟然把宋玉的学子袍扔河里了，我这也是没办法，我得顾虑阿玉的感受。”
说到此，她咬咬牙，“老大没有儿子，就五个丫头，老宋家的根绝不能断在他这，我跟老头子也不可能把宋家交给他，就是我们肯，宋家的列祖列宗也不会同意。反正老大都出来了，干脆，干脆就当他分出去了吧。”
把老大分出去。
让他五个吃白食的丫头滚蛋。
能给家里省下不少口粮呢。
但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宋大川不可置信，看向宋老头，“你也是这么想的？”
宋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宋大川：“...”行吧，道理也说得通，毕竟宋大没儿子是事实。
又忍不住道，“可以过继个孩子给他。”
反正你家也不缺孙子啊。
再说，都在一个院儿里住着，说是过继，孩子都那么大了，早就记事了，只是面上说着好听，实际之前怎样之后还是怎样，没有变化的。
宋母：问题根本不是这个。
她是太嫌弃几个死丫头了。
宋老头叹气，“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大命里无子，强求的话，万一惹恼了上天可就不好了。”
宋大川就无语。
你这样说，我也没法劝了。
又不是他家的事，意思意思劝劝就得了，别人硬是不听，他也没辙。
看向大丫，“一会儿你爹回来了叫他来找我。”
大丫乖巧点头。
众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