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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睡前,慕瑜钰将下山卖货的任务交给了慕谦。

她一脸严肃地说:“切记不能赌,我明日会查账,若是对不上数,你来补差,差价十倍。”

慕谦头一次见她这般郑重其事,支支吾吾地答应了。

难得的一个休息天,慕瑜钰用绩效奖金向系统讨了十个巨大无比的真空压缩袋。

慕裴虎那件事就像一个隐形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爆了,她爹这两日带着一群兄弟上山,到现在也没个信。

她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后山那黑土地比较大,足有两亩,她要挖一半走,剩下一半用来种自家吃的粮食。

已近年关,年味渐浓。

金水镇的百姓们被去年一年的粮荒搞得精神萎靡,年末因为内卷,经济终于回了点儿暖。

往常慕瑜钰天还没亮就要早起做面点,今日她睡晚了些。

她外侧着身子,还可以感觉到脖后温热的呼吸。

今天商时也没起。

衣裳翻动的声音响起。

慕瑜钰忍不住翻了个身,清隽眉眼近在咫尺。

到底是什么时候,与他越过了那条线的呢?

慕瑜钰又咽了口唾沫,食指轻点在他面颊上。

冰凉如水……

“姐!我出发了!”

她被慕谦一嗓子惊得抽回了手,赶紧又满脸通红地翻了个身。

脑后,商时睁缓缓睁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了她半晌。

慕瑜钰后颈很敏感,知道他的呼吸频率放缓就是醒了,她问道:“你昨天怎么那么防着那个王家的少爷?”

他喉结轻动:“我——”

“嗯?”慕瑜钰收紧了眉,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谁在说话?”

她翻了个身,不料嘴唇直接擦上他的面颊。

二人俱是一颤。

商时忙翻了个身,耳根蔫红。

慕瑜钰睫羽微颤,低声道:“算了,我出去挖土了。”

她利落地起身洗漱,直到将门轻轻掩上,他都没再转过身。

前几日那场雨似乎昭示了春天的来临,山崖间,一朵无名小蓝花傲然盛放。

慕瑜钰心情大好,又花了些力气将它移到个小坛子里,放到窗边好生养着。

她又拿来犁子,仔细将地又犁了一遍。

春耕前都要犁地,将地里过冬的虫子尽量杀灭,这样来年才能产出更多更好的粮食。

这些都是她放假隐居山林时,老奶奶老爷爷教给她的,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晌午,慕瑜钰犁完一亩地,又拽着商时下山去买迎春宴要用的东西。

不知为何,这人昨日回来之后,心情似乎低落不少,如今还心不在焉的。

慕瑜钰挥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袍子呀?这件靛蓝的怎么样?”

商时淡淡颔首。

慕瑜钰爱不释手地抓着那件绵绸质地的袍子,来到这儿,她还没买过新衣服。

王家父子二人皆穿锦冠玉,连马鞍上的软垫都是丝绸的,而慕瑜钰穿过最好的料子是系统发的棉衣。

“您好,请问这两件怎么卖?”

“一共三百文,女郎。”

慕瑜钰缓缓将衣服放下。

好贵!

“能不能便宜点,这么素的料子就要三百文?”

“哎哟女郎,买不起成衣您就自己做,一匹布才四十五文!”

想着要去迎春宴穿的,是必需品,慕瑜钰还是咬咬牙买了两件。

“小姐你看,他们连三百文都要犹豫呢!”

“小青,莫嚼舌根!”

远处传来两道标准的京城口音。

明翡一袭淡烟粉裙,眉目如水,身姿袅娜,使得整条街道都为之失色。

她本是不想进来看的,却无意中瞥见了商时,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被他吸引了去。

他的眉眼如春上柳梢,轻轻痒痒地挠在她的心间。

他身边的女子扯扯他的衣角,让他为自己戴上一个木簪。木簪简约,上面只饰了颗白珠,可那姑娘却满心欢喜。

躞蹀情深……

这是明翡唯一能想出来的形容词。

小青喋喋不休地悄声道:“女郎,那公子长得那么俊,为何想不开找了个又胖又丑的村姑?要我看,女郎与公子才是天生一对!”

明翡垂眸不语。

许久,她才转身,淡道:“莫要肖想。”

小青撇撇嘴:“女郎您就端着吧!”

慕瑜钰静静听着,捏紧了手中的银簪,待二人走后,她又将它放回了原位。

她道:“我觉得还是这个木簪好看。”

“还要给娘治病,不能乱花钱。”她轻声喃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幸运的是,不远处新开的银店为了揽客,特设了场投壶比赛,头奖就是一支极品珍珠贝簪。

贝壳上面那层纯天然珍珠贝母,在日光的照耀下,有如七彩的琉璃,慕瑜钰眼睛都看直了。

听说若是夫妻恩爱,还会再送一串珠串。

比赛规则是十步设一壶,只要投中百步外最远的那只壶,便能夺得头奖。

慕瑜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随着一阵漫长的前摇——她只投中了第七壶。

众人纷纷吐槽她是高开低走!

另一头,明翡嘴角勾着自信的笑,从容地走了上去,如仙鹤般优雅的身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随伯父学过骑射,这点儿距离并不远。

她拿起一只羽箭,发现台下的商时也在看着自己,心头重重一跳。

他……在看她?

她心口狂跳,手也微微发抖。

第一箭,她投中了第八壶!

众人纷纷为美女喝彩。

可第二箭就失了准头,只投中了第六壶。

她屏息凝神,认真起来,将那第十壶想象成那村姑的脸,狠狠一掷!

碰到了第十壶的边边!

她忍不住去看台下,台下却不见了他的踪影。

待她回过神,商时已经走到她身边了。

明翡脸上一阵烫热,清新的皂香萦绕在鼻尖,令她心驰神往,京城那些世家男子涂脂抹粉惯了,身上也有股腻人的脂粉味,令她反胃。

只见商时从箭筒中随意地抽出三支箭,明明穿着最褴褛的破麻衣,却依旧掩盖不住他清雅绝尘的身姿。

明翡抚上自己绯红的面颊,安静地退到一旁。

慕瑜钰买了两串糖葫芦来看戏:“加油!努力!拿奖要用力!”

“为你痴为你狂为你框框撞大墙!加油wuli商商!”

商时脚下一个踉跄。

他定定站在台上正中,三指捏住箭身,慕瑜钰紧张地忘记了呼吸。

许多人等着他出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