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赤程的姓氏是在名称之前的。”高文迪希望把闲聊扯到别的,赤程所感兴趣的话题上,一面2让气氛凝固在尴尬的一面。
而他的这句话,恰好对准了赤程的口味:“啊,在蓝白星上,有些国家的人,将姓氏放在前,比较重视祖先;而有些国家的习惯是,将姓氏放在后,突出个人的一生。说起来在姓名构成法上,暴风似乎和我一样啊,还有,灵堡教授。”
“事实上,无论在纽纱星的哪个国家,我们对于姓放在前还是放在后,都没有明确的要求。”艾梦补充道,“就像罗真亚杰尔,你也可以叫他亚杰尔罗真。”
“是吗?”这一点小细节,赤程倒是当真不知。
而远在安烈科霍城教会地下的某位异世界来访者,也问到了他的历史老师,同样的问题:“为什么?纽纱星人,究竟是更重视家族还是更重视个人呢?难道就没有一个明确的姓名构成法的习惯吗?”
“曾经有过,那就是从星火时代开始划分,一直延续到了电汽时代。”亚当向艾瑞尔讲述了纽纱星上,关于“姓名”所牵涉到的历史。
星火时代的人类,文明开始开化,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从愚昧走向智慧,由文明代替野蛮的时期。也是星火般,渺小而浩瀚的生产力,令人类驱逐了原始基因与兽性,所建立起来的至暗时代。
星火中觉醒的灵魂,经过漫长的演变,得到了赤程和艾瑞尔两人印象中的文明。以一个简单的姓名构成法,就足以见得,文明之间理念存在的差异。
重视家族与祖先,以姓氏为先的国家;重视个人与生存,以名称为先的国家。当然,这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异类,他们的姓名构成,并不遵循这两种方式。
例如,只有一些奇异代号的人,一些有着冗长姓名的人;在这部分人的文化里,组成他们名字的因素,有许多。总结起来就是,除去家族祖先与纯粹个人生存之外,他们找到了别的更值得纪念的东西。
那就是最初“信仰”的由来。
不过以姓名构成法为代表,人类的大体,就被分成这主要的两种,另外的一些旁门左道,虽然也拥有着数量,拥有着开疆扩土的雄心。但事实证明,他们最终也只成为了,前两种势力的依附。
他们像介于狂风之中的芥草,对于风向的把控稍有不慎,就容易丢掉性命。
“那后来又是从何时起,不再有姓名构成法一说了呢?”艾瑞尔的文化里,他们的世界尚存着那两种主流的姓名构成法,就好像,纽纱星的星火时代一般。于是他很好奇,这两种姓名构成法之间,曾经森严的界限,是因为什么而消除的。
“从人类的生化技术,取得了质的飞跃起。”亚当身为一名历史教师,首先得自己对于历史,有着明确的认知。才能够保证给艾瑞尔所灌输的,不会是一个“虚拟的纽纱星”过去。
亚当所描述的结果,其实也很简单。
生化时代有着千年的历程,在那之中,任何一项发现,都是足矣影响世界格局的。其中原理,有很多。包括基因重组技术,土壤重复性利用技术,新化学元素的发现......
纽纱星人也有种植业,畜牧业和各式经济产业。而当技术进步,达到了“生产力大于生产关系时”,人们就会对于陈旧的制度提出变迁的要求了。
于是,人员之间的流动开始变得频繁。原本老死不相往来的国家之间,因为经济利益纠纷的解决,开始变得和谐。人们忘记了贫困,忘记了辛劳。技术真正做到了满足于每一个人的生活需求,不仅仅是“基本条件”,甚至还能够维系起整个人类社会的奢侈。
是的,生化时代,应该可以算是整个人类最为幸福的一段时期。是“奢侈”一词,不再作为贬义,而成为光荣代名词的特殊时期。
矛盾的锐减,利益纠纷的消除,一切都建立于庞然生产力之上。这样的生活持续了至少千年,那是个国家概念,最为薄弱的时代;在频繁交往,融合,理解之中,文化之间的差异变得淡然了。
而两种姓名构成法,也在那时几乎被抹除了根源。
“真是个了不起的时代,如果在继能的世界里,也能够发展科技达到你们的这种程度,是不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也就能消除了?”很遗憾的是,在艾瑞尔的世界里,那里的人们了解科学,但是却不把科学作为第一生产力。
而艾瑞尔的这种想法,也仅限于,生化时代的一时繁盛罢了。
作为一个专业的历史讲师,亚当是不应该携带明显的感情色彩的。他的职责是让艾瑞尔学习并记录这些历史,至于如何去看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观点。这就是普若郎协会建立的意义。
不过,亚当还是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有着长远的眼光,无论是艾瑞尔,还是安利。无论将来能否掌握,真正神秘的魔法。
“就考古学和历史学看来,结合我浅薄的认知,有一个结论:文明虽然可能因为一个矛盾的满足而安定一时,但是却会因为无数个条件的不满足,而争斗一世。”生化时代中的社会,有多美好,那么在后来的历史中,撕碎它的战争就有多残酷。
因为幸福这种东西,虽然对于个人而言,珍贵永恒;但是对于人这个群体而言,只有在得不到的时候,它才是最珍贵的。一旦厌倦了曾经一直向往和追逐的幸福,那么在向往与追逐中经历了痛苦,极有可能,浓缩成疯狂的底蕴。
简单来说是这样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复杂来说就是,人性介于简单和复杂之间;两种特性,交替显现,周期不定。
在亚当向艾瑞尔描述着机甲时代的疯狂,从一个名为“化合材料”的东西中诞生时,在大洋对岸的赤程也津津有味的与王子、佣兵以及全能者进行着《纽纱星历史讨论路走大会》。
(全能者指艾梦,谁让她几乎什么都会。赤程暂时还没有想到这位女士,更加适合的称号。)
沉默的亚杰尔突然咳嗽了:“那个,外面风真大......要不然考虑下之前我说的,盘一个店面下来作为以后的地盘。我们总不可能以后有了各自的家庭,却还像现在这样,走在大路上,吹着冷风,边倾听风之协奏曲,边愉快的聊天吧。”
这一次,亚杰尔是非常认真的提出这个建议。
并且,这一次他打算由自己来完成这个“基地店面”的全部资助。为了避免上一次的尴尬情景。大体没什么问题,只要经济充裕的亚杰尔不突然遇到什么财政危机,只要水星清洗也像景一样好对付。
额,某种意味上来说,这二者还真可以画上约等号。亚杰尔的内心,不得不对不久后的下次面对景时的情景,小小叹息。
“暴风找到适合结婚的对象了吗?”赤程对于这位,一直以来,资助自己吃喝拉撒不求回报的健硕男子,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长得不算有多坏,虽然经常出没在危险的地方,但好在伤疤都没落在脸上。
经济又自由。说实话,赤程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还是孤身一人。
“这个,迟早的事情不是吗。至少,人都需要一个安定嘛,一个属于自己回得去的家。”亚杰尔这话,像是在暗示高文迪,如果聪明的他,所猜测到的赤程的真相和景对于自己的描述,如出一撤的话。
那么高文迪应该明白,他们几个人,就是现在赤程所谓的“亲人”了。而之所以在这时候提及“家”的概念,就是不想,让赤程空虚的内心,在最后一站之中,成为被景利用的工具。
亚杰尔是放荡不羁的暴风,是自由之下的雄鹰。在他认为自己真正老去之前,他其实都还没有安家打算。
不过,花点儿钱建一个基地就另当别论。老实说,从亚杰尔小时候,把玩积木玩具开始,就一直向往着能建起这么个地方。直属于他和那群与他志同道合的人,所待的地方。
高文迪,显然听出来了。在他想要说什么之前,艾梦突然插了句话:“那我也投点儿钱好了。”高文迪默默地将眼光投向艾梦,好像在那一刻里,他们两人是如此心有灵犀。
“我投一块钱行吗?”落魄后的王子殿下开着玩笑说。
不等亚杰尔回答,赤程也紧随其后:“那我投个人行不。”
“你们都精明,呵呵。精明得像雕刻家。”亚杰尔怀疑他们在占自己的便宜,不过这似乎也不错。在交友中,人不能太计较得失,因为越想得到的人,往往最后一无所有。
话题回到安烈科,了解了化合材料的历史后,艾瑞尔对纽纱星的历史有了新的扩充认识,这对于他的学习而言是必要的。但,比起复习功课,现在的艾瑞尔心心念念的事情只有一件。
“我能去见见露西吗?会长。”这副身体始终还是属于安利的,只不过,由于一些特定的“合作原因”,他能够呈现出艾瑞尔的投映。这种投映的时间,并不会很长,几乎每天也就那么一节课的时间。
而亚当神父今天,显然用自己很感兴趣的话题,将自己在纽纱星的时间,给完全占用。不得不说,这有点儿小“卑鄙”。
作为补偿,亚当也没有拦他的打算。
神职人员的学习和工作都是定向的,而露西对于静女的身份,几乎已经完全的适应了。只是,在好几年前,她了解到安烈科教会,其实还存在着一个神秘的普若郎协会时,静女之外的身份,就在筹备中。
这个筹备她徘徊了许久,即便现在,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艾瑞尔找到了她:“露西!”
她站在长满林草的绿化带旁,回头打量着呼唤她的声音。那是艾瑞尔,露西身为协会的一员,知道他现在用的是安利的身体:“有什么事吗?”
艾瑞尔在他们那边的世界中,似乎有着不菲的声望,以及高贵的身份。很可惜的是,露西所学的洗礼,是指面向宗教神灵和世俗者的。她并不会,属于艾瑞尔那个世界的利益,所以她只是浅浅的行礼,希望不会让他觉得有什么意外。
“我想问你,是否想要成为魔法师。”艾瑞尔的时间不多,再次见面又得等待好几十个小时,所以他抓紧了一分一毫,不敢浪费,“你还在犹豫吗?我听会长说,纽纱星将会有一场名为‘清洗’的灾难,你的时间不多了!”
露西能够从艾瑞尔的语气中听出焦急,身为成年人的她,同样也知道,对方的大体表意。于是,露西只是坚定而礼貌的回答:“其实我已经不犹豫了。”
“真的?”艾瑞尔的眼里,是欣喜,是无法言喻。
“没错。”露西对于清洗,就像所有纽纱星人一样,早已知晓,“如果经历过了清洗之后,我还活着,那么我一定会选择魔法师的道路的。”
露西坚定的选择,令艾瑞尔难以言表的欣喜,一下子转换成了另一种“难以言表”。碰巧时间结束的他,投映开始消散。安利的外表主键恢复到了本来的面目,他面对着周围睁开眼睛,回忆发生的一切,询问露西:
“他走了吗?”安利还能共享一点,艾瑞尔走时,最后的浅薄记忆,不是很深;也不会很多。
“是的,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