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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没有油污和异味,卫生条件都干净异常的地下建筑内,艾梦在乌韦的帮助下装扮成了今天的送餐人员。这里的人员都是轮流更替的,进来之前乌韦把该交待的事情都交代了。该注意的细节,艾梦也在十分钟之内就掌握的滚瓜烂熟。

不能和高文迪进行交流,可以在旁边看着他。如果高文迪问她什么的话,只要不做回答就好。这里的监管程度虽然高,但乌韦也伪造了正式的身份信息,在斯坎迪拿的程序上来说,艾梦只要遵守这些,就没什么。

起先的时候,她还抱着能够和高文迪说话的念头;不过,她知道现在这种结果,已经是暂时最好的安排。艾梦应该觉得自己很幸运。

于是,餐车被推送着来了。

斯坎迪拿人认为,犯人也需要根据罪恶程度来评判一些基本和细节性的待遇。其中之一,没有违反人格道德方面的犯人,不应该用机械式的饮食来控制他们。虽然简单的送餐,在这种平整而光滑的地面上,完全能由机器代替人力。但是人类之间的陪伴,目前是机械所无法替代的。

这个国家的人认为,如果让一个人长时间的只和机械相处的话,那么在犯人的内人格中,就会产生自己已经被抛弃的想法。以前的斯坎迪拿监狱出过这种前例,才有了现在的规定。

这也才有了规定所赐的机会。

她穿着和人作人员一样的服饰,动作也和平日里那些人如一。一样的食物,一样的地方,唯一能让高文迪辨认清楚的是那张脸。

但其实,在首先看到那双纤细的手透过升起的金属栏杆时,高文迪就察觉到了。然后他抬头望了一眼,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主动和艾梦说话的话,只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虽然不至于同罪相诛,不过也一定是不太友好的结果。

在享受这桩饭菜的那个时候,驻在高文迪脑中的思想,全是关于眼前这个女孩的。

自己现在对于艾梦究竟是怎样的情感呢?喜欢,是因为她所付出的那些吗;还是说仅仅是作为半个男性,尚且存留着对异性的渴望。高文迪觉得这些都不能成为理由。

艾梦对自己的付出,他看得见,但是高文迪不想因为对一个朋友的善意,而去伪装自己喜爱某个人。而对于异性的渴望,或许,对于高文迪而言,那种东西即使真的存在,他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了吧。

那么他还和艾梦存在的关系,就是他们之间约定好的那种,相持关系。

你不嫁我不娶,但是,我们不会在一起。

想明白了自己的内心的想法,高文迪终于可以安心的享用这一桩饭菜。他还是像平时那样咀嚼着,细嚼慢咽着软化的食物。将营养和蛋白质从名为蒸肉的小菜,化成了生物上的具体消化名词。

高文迪觉得自己明确了自己的内心,另外,艾梦能来看他,也让高文迪对于另一件事的想法发生了改变。那就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权力。

权力,以人文政治为由在社会和团体之间呼来喝去,利用理论和所谓的“精神”将各种资源和物力调用。这就是高文迪想要得到的?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这场名为权力的虚幻争斗之中的呢?高文迪的思绪回忆着自己一个个熟悉的记忆片段,然后咬下了第一口蒸肉片。

高文迪并不喜欢居高临下的阶级感,毕竟所谓的历史,已经证明了社会阶级的极度划分只是高级阶层为自己埋下的坟墓。个人的短暂一生可能因此获利,但是阶级与阶级之间并无永恒。将某一阶级视为永恒的高雅代名词,这件事本身就不够高雅。

他拥有记忆开始,父亲已经恢复了身份,他的工作是偏向文案性质的,在体能要求上也有,但是好在并不痛苦。而高文迪的生活,自认为也算得上锦衣玉食。没有烦恼,没有忧虑。明事理,知人情。就算是幼年丧母,存在过些许的伤感,那和所谓的权力,也毫不沾边。

所以,自己究竟为什么会陷入权力的漩涡中无法自拔呢?高文迪向记忆投入第二个追加疑惑时,再次往嘴里送入了一块肉。这次的肉片要比第一次的小上许多,可能人在逐渐吃饱的过程中,也会学会收敛自己的胃口吧。

高文迪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自己还有个妹妹。在小的时候遗失了。高文迪在开始懂事的年龄起,海泽便有意让他避开皇室成员,无论派系。尽管在后来,高文迪仍然在外围学校中结识了些朋友,但是他的内心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不能和同样住在桑兰德城的那些同龄人交流。

那个时候的高文迪没有想通,偶尔的孤独感产生时;他会想到自己妹妹的存在,按照血缘,妹妹也是洛普斯皇室,并且是同龄人。那么,如果妹妹没有走丢的话,高文迪的童年或许会多一点自我认同感吧。自己是普通人眼中的同伴,也不是皇室眼中的异类。

那个时候,高文迪不知道任何有关妹妹的下落,是生是死。不过萌发过寻找妹妹的念头,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念头,致使高文迪想要得到权力吗?

在逻辑上,并非如此。因为现在的高文迪,早已经几乎忘记了那个妹妹的存在,如果她还活着,有一天他找到了她,或许高文迪还会发出些感叹的词汇;并根据妹妹的为人,来决定自己和她的相处方式。但,现在,他的脑子里没有那种可贵的思想了。

接下来的饭里,他想不到更多的事情了,所以停一会儿再想。在吃饭和想事情之间达到了一种平衡,当这餐饭接近尾声时,他依然没有得到能够令自己满意的答案。不过高文迪,从来不会将自己难堪的一面表现给任何人。

任何人。

他吃完了,伪装成送饭人员的艾梦看到他在这里过得很好,没有受到任何形式的虐待后,那颗不正常的心才慢慢放下。在看到结果的一瞬间,艾梦好像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高文迪可是王子,这个国家的程序上的继任者,现任领袖的亲儿子。无论是血缘还是法律上,他都不应该会受到为难才对。

当结果摆在眼前时,艾梦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可其实,在半个多小时之间,刚踏入这座隐秘的监狱内部时,艾梦已经想好了如何利用自己异变体的能力越狱。

她一旦提到和高文迪有关的事情,就会变得失去分寸和理智。但是现在,高文迪将理智送回到了艾梦的心里。

她收回了餐盘和餐具,上面很干净,几乎连油渍都没剩下多少。在他们交换视线的时候,顺然无法明显的表露出多余的情感,也不能发出可疑的声音;在那双眼睛里,高文迪感觉到的是艾梦还是像以前一样的艾梦。

而艾梦的眼里是,高文迪会遵守那个属于他们之间的约定。那样就足够了。

桑兰德,皇家庭。

海泽在申请一份启用某项设备的权限,具体的文档已经通过积分舍账户传给了相关的单位。但是在下午,大量的提示警告就塞满了他的信息账户。

工作室里的海泽稍稍感到了一点不悦,想找这些发信人要个说法,然后找到了同一个人。

“这些消息都是你给我的?”海泽的账户上有限制,加密后的信息必须每一份都看完才能够删除,“一上午的功夫,一共一千两百份警告?”

“这不是警告,国王陛下。这是法律程序,一共一千两百份。”被找到的人是专门负责对接国王的法律部人士,“当您想要使用终端的时候,这些消息会自动发到您的账户上,一边帮助您回忆起,这项技术建立之初的初衷还有禁忌。”

“我知道!”海泽想要强调的,其实是,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谋私,或者造成任何情绪性的灾难。但是在纽纱星人的眼中,或许情感就是客观与生俱来的天敌吧。那位先生提到的不是母端,而是另外一个名词:

终端。

他用沉默来回应海泽的怒吼,以表示自己接受的高等教育。海泽则立刻收敛了牙齿相摩的幼稚心,回到了国王的身份:“对不起。”他首先向这位工作人员道了个歉,而对方的回礼也是客气满满:“我知道您不是故意的。”

他向海泽重述了一番,使用终端的权限说明。梦之委员会会长,斯坎迪拿国王,以及斯坎迪拿科学家协会总会长。三方共同的授权,才能够使用那台描述中的设备。除此之外的一切操作,都是违法的。

这点海泽不可能不清楚,因为这项条文,就是他亲自加上斯坎迪拿的法案上的。而他也并没有违规,只是向委员会和协会发起申请而已。只不过,心急的同时还联系了一下,存放终端的机构罢了。

因此被这位尽职尽责的工作人员,善意的提醒。

刚送走一个没多久,一位负责替海泽监视媒体和舆论导向的助手,便马不停蹄的向他来报告一些关于高文迪的新情况。海泽的整个工作室一共有十多号人,精炼而明晰,各司其职。独立的空间,但是位置相近,避免出现紧急情况。

最近舆论对于高文迪被捕的议论突然猛增,而随之而来加入话题的群众情绪也水涨船高。几乎是爆发式的,毫无征兆。

但海泽都看在眼里。群众?群众的确会关心这个国家是有谁来继承,有谁来领导。可散发出这些信息的源头,绝不可能是群众。至于是谁,海泽的心里已经差不多有底了。

舆论负责人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以后,接着,海泽的工作室又有一位先生来访。而这位,就是主皇派的代表人物,洛普斯乌韦。

不巧,他正好撞在枪口上。

“乌韦,你们主皇派最近很活跃啊?都对我的决定产生抗议了。”海泽平时倒不会显得这么言语专政。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国王陛下。”乌韦惊恐的表情加上到位的礼节,有一瞬令海泽觉得冤枉了他。而乌韦前来的目的,这是为了与高文迪完全不相关的另外一件事情,“我只是来询问您,关于委员会上次通过的提案,机械智能项目的进展问题。有很多地方我们还是技术空白。”

“那种小事,技术部和协会会解决的!”海泽很不耐烦的回答。他知道乌韦是故意在引诱他,并且转移话题。既然真实的目的,各自都心知肚明,海泽不妨再推他一把,“既然来了,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乌韦。你想不想进入梦之委员会。”

乌韦一直无法进入委员会,还不是海泽在从中阻挠。主皇派和海泽在大利益上没有分歧,但是在处理高文迪的态度上,难以持平。

看似海泽像乌韦做出了退让,实际以进为退,想要用加入委员会的机会,框柱乌韦这颗棋子。

“嗯,最近我已经将精力花在了构建机械智能的工程上面,人员的招募还有外国技术人员的引进......对了,我们和NZU的宇航星舰计划也有联系。”乌韦毫不保留的将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全部说了出来,因为这一段,是海泽早就知道的。和知道了也没关系的。

海泽对于机械智能的前景却不太看好:“那种项目也无非就是博人眼球罢了,委员会通过那个议案,想要在领域内大展风采,呵,到头来还不是狼狈收场。”

“您似乎对机械智能很没有信心啊。”乌韦将话题放在这上面,但又不能完全被海泽的话带走了节奏。这是乌韦感兴趣的话题,所以他会吐露真心;但是在真心的同时,乌韦必须保持着三份戒备心。

不为了背叛,只是为了活着;和更好的活着。

“呵,人工智能,集成电路,元宇宙?几百年前的人都试过了,现在几百年过去了,我们的技术比起那时候,进步了多少?对这个领域的探索度,又高明了多少呢?你是学这个专业的,你了解的肯定比我清楚。”不知道后面的这些话,还是海泽为了套话的试探,还是别有用心。

“您说得对。”即使是现在的纽纱星,在智能这块的处理上,也并不见得比几百年前的科学界,高明多少。

现在的他们能够实现体感的传递,因为有了对分舍领域的细致探索,所以传感器的基本单位也更加细致了。但即使如此,电元件的精细程度,也赶不上生物脑的结构。具体表现来看就是,人类目前还无法制造出在意识上等同于人类的智能。

但可笑的是,关于那些被搁置了几百年还没被制造出来的人工智能生命体,倒是在几百年前就建立了一套完整的保护法案,并且至今有效。他们的权力,地位,以及更具体的关于和纽纱星人的领土划分。甚至得到了NZU的官方认可,可能那个时候的科学家们,都对自己的能力有着独特的迷之自信吧。

乌韦平安的退出了属于海泽的皇室庭,他的一个目的是为了探知海泽对于他们所营造的高文迪的舆论的态度。虽然表现出的话题与这个目的好像不太想干,但其实,真正的信息,就藏在话里。洛普斯乌韦已经迈出了成功的一步。

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大街上的赤程站在一家又一家的餐厅门口,这里的店面分布很有规律。一点也不杂乱,或者是无序。亚杰尔走在前面寻找着合适的特色口味的菜式,今天的他可能想要品尝一回没有尝试过的新鲜味道,忽略了在他身后,悄然停步的赤程。

磁悬浮汽车,这里的城市地面都是特定的材料,区别于简单的水泥或者单纯的某种坚硬混合物。赤程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因为看见这些而惊讶的话,灵堡又会忍不住嘲笑他这个落后文明的原始人吧。

这里的运载工具的确不需要接触地面,和地面的喷气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或是热量,地面完整而光滑,来来往往的车辆也没有造成一点的磨损或者破坏划痕。赤程知道,这一定又是某种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力和原理,单纯的说成是自己印象中理解的磁力,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于是他笑了,不去揣摩那些自己根本不可能会感兴趣的计算,那些自己不明所以的,完全陌生的科学。因为越是靠近,他就越是觉得虚无。一种非此即彼的极端感占据了内心,卡在喉咙的下端,出不来。

如果这里的科学是真的,那么或许自己才是虚假的。如果自己是真实的,那么这里难道是虚假的?

城市中的建筑和地板的材质很相近,但是建筑是不透明的,而地面是像记忆中的玻璃一样轻便的材质。在纽纱星人的口中他们有个统一的称呼:化合材料。很明显,那超出了赤程的理解;但是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感觉到,异常。或者说是,害怕?

他看着蓝色透明的天空,和地上透明地板所发出的绚烂光彩相呼应。地板的色泽其实很单一,但是在赤程的眼里,它看上去就是很绚丽。

很夺目。

赤程看着大街上的行人,他们有些坐在交通工具里,有些步行着在许多的门店和道路边缘相谈,交流。就像曾经自己记忆中的大街上一样,相比之下,多了很多和谐,少了叫卖声也没有了不成体统的喧哗和嚷闹。这里是赤程曾经梦想过的理想乡之一,美妙。

理性而优雅。

可是赤程穿上了他们一样材质的衣服,却无法融入他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发生。赤程不知不觉间已经不在大街上瞻望人群和车流,而是坐到了一家卫生条件很好的餐馆中,听着亚杰尔叫上了不知名的菜式,然后又是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好像吃的差不多了。

赤程坐在这里,双脚没有动,而两手也因为突如其来的麻木变得迟缓。他伸手时,看着桌面上的餐具,金属刀叉和筷子,是的,这些东西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或许有着不同的称呼,不同的发展历程。可是这里的一切未免和自己记忆中的蓝白星,太过于相近了吗?

这很不对劲,赤程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开始对自己的存在这种问题,疑神疑鬼。他没有把担心表现出来,没有向同伴说一个字,同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这份菜品。

“怎么了?你不喜欢清蒸的?”据说斯坎迪拿人对柔软的食物情有独钟,像是一种爱好,亚杰尔以为赤程会喜欢的,所以特意来这家以蒸肉着称的餐厅;最近的赤程突然表现的胃口很差,而这与在元晟城时,亚杰尔所接触到的那个喜欢一切食物的木及赤程,完全是两个面孔。

“我,感觉有点冷......”赤程已经极力的在控制着自己的双手不做多余的颤抖,而此时他感受到的是一股明显的寒气,正从自己的双脚脚心处往上不断蔓延。整个小腿已经失去了直觉一样。

接着,赤程发青的鼻子上,一缕轻微细小的血液从他的左鼻孔中流了下来。

“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