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大山他们终于回来。
但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大黔队伍沿途打下两个城池,正朝这边而来。
“他们约莫一万人,离咱们这里还有五六天路程,可骑兵两三天就能到达。”王大山喝口水道:“黔军也是奇怪,并未去其他地方,好像直奔咱们这边。”
姜三郎道:“估计是想跟成王的叛军汇合。”
“这可怎么好?”陈族长一脸忧虑道:“咱们地里的麦子还没收呢。”
姜老汉咋吧一口旱烟袋,悠悠叹口气:“说不定那些人就是想要咱们的粮食。”
一万人出动,每天耗费粮食不下八千斤,他们能不抢沿途百姓的么?
说不定还要抓壮丁为他们卖命呢。
陈族长更是焦急:“那咱们还能等什么?赶紧带人跑啊。”
姜三郎摇摇头,“跑到哪里去?现在四下都在打仗,哪里也不安全。”
“唉!”姜老汉叹气:“若咱们的村子建的像县城城墙一样就好了,好歹能守到援军过来。”
站在一旁听了很久的樱宝忽然道:“爹,我想去县城一趟。”
姜三郎愣住:“去县城做什么?”
“曹县尉对咱们有恶意,必须除掉。”樱宝面无表情道。
姜三郎立刻站起身,将闺女拽到外头,低声道:“你个小娃娃说什么除不除的,这是大人的事。”
闺女还是小孩子呢,万一被人认为她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以后还怎么找婆家?
樱宝认真道:“此事必须快刀斩乱麻,爹你放心,我一定能杀了曹参。”
没有长刀前,她或许没把握,但自己得到神兵金镰,别说干掉个曹参,就是将曹参数百部下全灭了,也不再话下。
“只要咱们将县城拿下,再关闭城门,谅那大黔军队也没奈何。”樱宝言之凿凿:“而且,曹参已经在县城犯下杀孽,县城百姓与一些富户商家肯定恨他入骨,咱们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们必然全力帮助咱们守城。”
姜三郎思量片刻,点头同意:“好!但你一个人不行,不如让王大山与陈柱他们带些人跟你一起去,我也去,人多也好行事。”
“爹你不能去。”樱宝一口拒绝:“你在家里让村民赶紧收割粮食,只割麦穗,其余以后再说,将粮食与牲畜运到北山深处藏起来,老弱也带去,不要留在村里。”
黔军不似流匪,他们是来收复城池领地的,一定没闲工夫漫山遍野去找人,所以,北山深处是个不错的避难之地。
姜三郎还是不放心,但樱宝一直坚持,让他留在村里安置村民。
最后,姜三郎只得同意闺女的建议。
随后,樱宝挑选二十几人跟她一起去县城。
二十多人,用了三辆马车与好几匹骡马,连夜赶往县城。
沿途的驿站已经没人,里头的驿卒与驿丞要么逃走,要么被曹参杀害。
骡马等物也被曹参尽数带走,里头就是黑洞洞的空院子。
二十多人赶了一晚上,终于在凌晨到了县城附近。
樱宝等人没有轻易上前,而是在远处树林里观望。
此时县城的大门紧闭,但城楼上有人在放哨。
陈柱:“看样子,他们封闭了城门。”
“那要怎么进去?”一人问。
樱宝道:“走水路。”
“水路?可咱们不会枭水啊。而且现在是白天,水路那边肯定有人守着。”
每个县城都有流动水源,琴川县也不例外,这条河流也是整个县城的命脉。
“你们留在此地,我走水路进去。”樱宝一身黑色短打,是少年人打扮,脸上还被阿娘涂了锅底灰,看起来十分滑稽。
陈柱拧眉打量一下樱宝:“你一个人行吗?”
“行!倘若得手,我就挥舞外衣为号。”樱宝不知从哪里抽出一个红色外衣,“就是这个,你们瞧见就赶紧往城门口去,我会想法子打开城门。”
她又从包包里抽出一个白色衣裳:“若我挥舞这个,你们便赶紧逃走,立刻回村,领着村民们进北山。”
陈柱与王大山几个沉默片刻,最终点头。
樱宝交代完,转身往河流那边跑去。
半个时辰后,她跑到河边,割了一些柳枝,编了一个潦草的蓑衣披在身上,
又砍了几棵芦苇,做了几根能在水里呼吸的管子。
之后来到城墙附近,悄悄下了水。
樱宝用夹子将鼻子夹紧,嘴里含着芦苇管,在水下慢慢潜游。
直到过了守卫的巡查点很远,她才从水里露头。
找个无人的地方爬上岸,樱宝立刻进入洞府休息一会儿,又换了一身少年衣衫出来。
从地上抓一把泥土涂在脸上,让人看不出是个女孩,这才往集市去。
她要打听一下,那个曹参晚上都住在哪。
县城街道上的人很少,所有人都行色匆匆。
也有摆摊卖货的,但无一不战战兢兢。
樱宝掏出铜钱买了一块饼吃着,又从一家竹器店买了一个竹篮挎在胳膊上。
再次回到卖饼这里,将他所有烧饼都买下。
然后她挎着竹篮慢慢往勾栏走去。
路上,有人要买她的烧饼,樱宝便卖出去一些,最后来到勾栏外头的茶馆,走进去兜售烧饼。
今儿没人说书,茶客寥寥无几,但还是有几个好事者在低声说着什么。
樱宝凑过去,站在旁边偷听。
“昨夜东街的绸缎铺子被人给抢了,铺子里的布匹都被搬得一干二净,你说,会不会又是衙门那帮人干的?”
“谁知道呢,反正这世道乱了,好人活不长祸害遗千年。”
“可不是,唉,也不知朝廷什么时候派兵来,城门再这么一天天关着,咱们百姓迟早被那帮人给祸害光。”
几人喝着茶,叹息一会儿,又有一人道:“最近连怡红楼的妈妈都开始抱怨,说她家小姐们让人给白票了,堂堂大官人,竟然不给出台子钱,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另一人道:“这有啥稀奇,别说怡红院了,便是堂堂舞春院的头牌伶人,不也给人白玩儿?据说今夜曹县尉宴客,特意派人通知舞春院的班头,让他挑选几名精通胡旋舞的舞姬,说是要招待一名贵人。”
“真是假的?”一人伸脖子过来问:“他在何处宴客?咱们能顺溜儿瞧瞧不?”
另一人白他一眼:“当然在县衙啊,都这种时候了,他能在茶馆酒楼宴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