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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被村民们打劫了肉瘤之后,村子里的死气骤然消失。

然而,白家材对此却是天天做噩梦。

他梦见失去的先祖们围着他骂,梦见没办法转世投胎的村民变成模样诡异的孤魂野鬼在哀嚎。

与他的忧心忡忡相比,村子里的气氛格外的热闹,再也没有要死要活的哭声也没有人再悄悄的躺到棺材里了。

是的,在不用发愁食物之后,村子里重新的迎来了活力,就好似原本即将死在路上的鱼被丢入了大海。

一开始还奄奄一息,随着时间的变化,重新的恢复活力和生机。

不过短短十五天的时间,那些原本的老弱病残都消失了,放眼望去全是些正值青年的村民,他们的脸上也不再愁苦,反倒是挂上了热情洋溢的笑意。

这些被遗落在村子里,曾经弱小无助的人们开始尝试着劳作,尝试着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季节里找点玩乐,尝试寻找新的出路。

这十五天里,足够让这个风起云涌的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白家材从南下逃难的人口中得知,他们方圆十几里内的村子都没人了,死的干干净净。

而更可怕的消息是,白昼的铁骑打入了永夜的皇宫,一向战无不胜的安北王也被白昼铁骑挫败,无论是铁骑还是安北王都将要南下。

按照流民们的说辞,无论是哪一方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安北王的人善于抄家灭族,大家避而不及。

白昼铁骑,那更是被人称为怪物的存在。

据说他们会妖法,铁皮的妖物会在地上跑还会在天上飞。

这些怪物一口一个人,十分恐怖如斯。

白家材虽然学习不怎么样,却也从曾经的春芽的口中知道,那什么铁皮妖怪其实叫做坦克和飞机。

它们不吃人,但比永夜的将军都要来的可怕。

生与死之间的大恐怖,他无力阻止。

永夜山河破碎风飘絮,他也无力阻止。

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罢了,知道这些不过白白的杞人忧天,不知所谓。

“你以前说,那东西本应该是给隔壁村的人捡去的。”

白家材缓步踏入屋子里,他看着柒染那一张略带不耐烦的脸庞,斟酌片刻,缓缓开口:“如果,不捡回来给我,他们是不是不会死?”

“嗯,怎么?”

柒染不善的看向白家材。

“没……。”

许是那目光过于杀气腾腾,白家材呆愣了半天才张了张嘴,低声呢喃了一句:

“只是,没想到间接害死了他们,如果我早点反应过来,或许不会这样……。”

“滚!”

不等白家材的废话说完,柒染眉头一挑,直接将人给丢出了屋子。

她时常因为跟不上这个土着的思维感到窒息。

就比如现在,她也不明白白家材到底是在愧疚个什么鬼?

在食物短缺的情况下,你死我活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白家材木纳地站在门口徘徊了片刻,屋子里的倩影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

他最终没敢继续多说什么,一脸怅然地离开了这残破的院子。

“村民已经开始被同化了,只有白家材因为顾虑,没有全心全意的接受那些外星生物,他的同化进度是最低的。”

零七感慨一句,他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个村子里一举一动。

原以为,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对于外星生物会是如同白家材那般排斥的。

没想到,他们就好似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完全就放弃了挣扎,选择了接受同化。

那毫无顾虑的决绝令系统都感到愕然。

十五天来,被同化的人逐渐地褪去了苍老的模样。

他们表面看上去年轻了不少,然而,内里其实已经逐渐地和人类脱离关系了。

“哦。”

柒染浑不在意的回答,不祥的黑气缭绕在她左右,像极了乖巧的小蛇。

她翻了翻系统商城,表情阴沉且艳羡地看着那些动辄几百万积分的商品。

与那些商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少得可怜的积分。

“我调查了一下,白昼和安北王的主力都不会到达星守村,但是,这附近的山寨正兴起一个新的势力,不久之后,就会找上星守村了,那土匪头子好像叫二黑。”

零七声音开朗,自顾自地说道:

“如果我们把他收纳进来,这是一支不小的防御力量。

他们可以保证我们离开之后,村子里也不会被乱世炸得粉碎。

说不定可以形成安全区,收纳更多逃难的人,那样能够获得不少功德呢。”

在零七看来,未来不可控,乱世之中,拉拔起一支实力不错的怪物队伍,那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你也滚。”

听完,柒染脸色一沉,将系统也丢了出去。

什么糟心玩意?

尽提一些糟心建议,她并没有与废物扎堆的习惯,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

……。

夺目刺眼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它的光辉鞭打着大地上的生灵。

白家材悻悻地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一身破旧的袄子挂满补丁,两个口袋空空荡荡。

与口袋一样空荡的还有他那偶尔发癫的内心。

关于柒染对他的不待见,他隐约是明白的。

如此世道,自己不应该如此优柔寡断。

实际上,他也不想如此悲天悯人的。

在吃下那古怪的瘤子之前,他也是可以面无表情围观修罗场的男人啊!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吃了那诡异的瘤子之后,他内心作为人类的感性就被唤醒,时常的纠结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就比如,他也知道,如今那诡异的瘤子才是全村的希望,不吃那就会和隔壁村一样,死的干干净净,白茫茫一点不剩。

但是他的内心总有一道无形的声音在呐喊,在阻止。

虽然说,他的呐喊和阻止多半都是白费劲的挣扎,村民完全不听他的。

这种状态他也痛苦不已,感觉理智和内心的感性分裂成了两个小人,一个在努力的告知他权衡利弊,一个又在努力的告诉他做人不能只在乎利弊。

就在他神色颓然地即将走出小巷子的时,唐婆子家的不孝子红斗忽地从拐角处跑了出来,红斗的腿上挂着一个人,跑动的时候因为那人的阻止,显得格外滑稽。

“拦住他!白家的!”

变成中年人模样的老癫子死死抱着红斗的大腿,歇斯底里的怒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