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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道一又运书去悯忠寺。这些日子了,各地运来要烧的道经越来越少。

他琢磨着如何想个法子,才能在烧书任务完成后,能继续在此繁华都城自由自在,免受修课练功之苦。

到了悯忠寺讲经书交予和尚后,他照例约上高和尚进城。上午逛街,下午到高和尚的小院里去学法术。

今天高和尚教他的是妙手搬运法。于桌上倒扣两只茶碗,一只碗下有一铜钱,转瞬之间,铜钱便可移到另一只碗下。道一看得很是神奇。

高和尚教他咒语和手法。直到这时道一才明白,并非铜钱真的从一只碗变到了另一只碗里,而是高和尚用极快的手法将第二枚铜钱早塞到了另一只碗下。

道一埋怨道:”这不是骗人嘛。“

高和尚哈哈大笑:”有些法术就是骗人用的,千万别当真。你学不学?“

道一心想,若是能骗坏人用,为何不学?于是便开始学这妙手搬运法。

怎奈说来容易,要以那样快的速度放置铜钱不练上几百几千次是不行的。

他练了一下午也没练成,但他向来是不服输的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天色已暗,高和尚点上灯让他继续练,直到钟敲两下,他才猛然想起城门早已关闭。

高和尚叹口气说:“兄弟,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想回长春宫了,否则早打发你走了。”

“我是一定得回去的,“道一摇摇头,”否则师父必然责怪。不过不打紧,以我的功力,跳墙出去不费吹灰之力。”

高和尚提醒他:“你还是早些走。过了三更,连街上也不许行走了。”

元时大都城中央置有一座钟楼,钟声全城可闻。每晚敲三下后便不许人上街行走,除非是夜间看急病的病人和大夫,须提灯而行。街上有三四十人为一队的士兵巡逻,抓着犯宵禁者便投入大牢,天明后交城防官处理,最轻也得杖责十七下。

因此,道一匆忙道别高和尚,离开小院。

虽然已是仲春时节,但夜里仍时而寒风逼人。突然间,他感到巷子旁的房顶上有夜行人在潜行,听方向正是往高和尚的小院去的。

道一没有犹豫,也纵身上房,以轻功跟在那人身后。片刻间,两人已一前一后到了高和尚的院子。

道一见夜行人轻身跳到地面,来到一间点着微弱烛光的小屋,立即闪身而入,那正是高和尚和自己练功的地方。

道一担心此人图谋不轨,也跟着跃入院中,潜身来到小屋前,舔开窗纸朝内观看。

却见高和尚与那夜行人正面对面坐在桌前。道一仔细一看,原来这夜行人竟是前些日子见过的千户王着。

只听王着沉声说道:“情况有变。这是殿下的手令,命我等明晚便要动手。”

说着,将手里一张薄如蝉翼的纸递给高和尚看。

高和尚看过,眉头紧皱:“如此急切,我恐行动有失。不过,既然殿下命令,也只好如此了。”

王着道:“不必担心,天黑前我的人马已分散入城,就藏在我那里。你的人明日依计行事即可。”

高和尚看了他一眼|:“我的人我可以连夜通知他们,只是我还未将此事告诉道一。他若在,此事必可成功。对了,他刚走不久,现在去追或许还来得及。”

道一听高和尚提到自己,便想现身,但转而一想,还是先弄清楚何事为好。

“不可冒险。”只听王着说:“你尚未告诉他这事,明日却要他同来,万一他不肯怎么办?”

“你不知道我这兄弟。他是一定肯的。”

王着摇摇头:“虽然张大人对他很是赏识,以我之见,还是谨慎为好。况且以现在的人手,我估算下来,也应该足够。此事就这么定了。”

说罢,王着要高和尚将那张纸在灯火上烧了。高和尚已把纸在手心里捏成一团,听王着这么一说,便将纸团就着面前的烛火烧了。

“万事已定。明日我们东宫见。”

王着说着,起身离开,到了外面又纵身上了房顶,转眼间就消失了。

道一听他们说完,也没弄明白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但从二人的对话里,特别是东宫二字,道一也猜出他们说的殿下或许是指真金太子殿下。

是太子的人马明日要做什么事么?不对,太子现在应该不在京城而是在上都,一定是太子要王着他们做什么事。

道一有心现在就走进屋去,向高和尚问个明白。

但突然间,他耳边响起前几天师父说的话:江湖险恶,要万分小心,以免被人利用。

道一回想起高和尚在悯忠寺突然出现,然后要他结拜,和他逛街,教他法术,拉他见王着,见张易。

莫非王着口中的张大人就是张易?这些事情连在一起,道一突然想到,这一切莫非是高和尚早已计划好的,目的就是想拉他入伙?

一股受人算计的感觉油然而生。

也罢,什么结拜,原来早就想好要利用我。道一想到这里,便悄然离开了小院。

回到长春宫,他反复思索,又有点后悔,从到目前和高和尚的交往看,高和尚绝非不义之人,如果有大事要自己帮忙,也必定不会是不义之事。

既然他二人已经结拜,自己又明知明天有事发生,倘若高和尚明天要做的是侠义之事,自己这样袖手旁观,也非侠义之举。

想到这里,道一定下主意,明天自己要去东宫一探究竟,也好见机行事。

............

至元十九年三月十七日上午,元朝掌管天下礼仪,祭祀等事务的中书省礼部衙门来了两个藏僧,声称当晚太子和国师要来建佛会,需要礼部立即筹办斋物和各种应用物品。

当天值班负责保卫中书省衙门的是宿卫士高解。别看他的头衔只是卫士,所有当值的士兵和军官都得听他指挥。

原来,忽必烈自小当王爷起,最信任的人不是手下的谋士和大臣,而是负责服侍和保卫他的宿卫士。而且只要宿卫士愿意,便可参与政见,比如前宰相廉希宪就是宿卫士出身的高官。离开宫廷宿卫后,他们先被派去指挥各政府机构的保卫工作,再依各人造化,到其他部门为官。

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元老级宿卫士或高就或退隐以后,优先可以顶替他们的是老宿卫士的后代。

高解的伯父是忽必烈的老宿卫士高天锡,高氏子弟皆当过皇帝的宿卫士,得到皇帝的绝对信任。

今日在宫廷内外及各政府要害部门当值的高氏子弟便多达八人。他们是高服,高聪,高浦,高峭,高城,高脂,高腾和高解自己。

因为高氏兄弟多是皇族侍卫出身,对皇上和皇太子的行踪还是略知一二的。每年开春后皇帝会去在大都北边五百里的上都城过上半年,秋天才返回大都。皇太子一般也同行。

因此,当高解听说礼部要为皇太子当天要办的佛会办斋物,感到很奇怪。

皇太子刚去上都驻夏,何时返回京城了?如此突然?

高解立即赶到礼部,见到那两个藏僧就用藏话问他们:“皇太子及国师现在已到何处?”

藏僧脸色一变,高解疑心更重,又改用汉话诘问。二僧神色慌张,更不能答。

高解当即命将此二人拿下,紧急拷问。出乎意料的是,二僧骨头很硬,无论如何用刑也抵死不招。

高解立即通知在宫中值班的族弟高服。

高服再报告尚书忙兀儿和东宫总管张九思,集合卫兵以备非常。

中午时分,掌管天下军务和宫禁宿卫的枢密院也来了一位陌生人,自称皇太子手下,向值班的枢密副使张易出示了一张皇太子令旨,命张易发兵,傍晚时分到东宫外集合。

张易不敢怠慢,即率右卫指挥使颜义所部出动,按时抵达东宫外围。

颜义的副手高聪问张易,军队调动的目的为何。

张易答道:“天黑便知分晓。”

另一副手高浦心怀疑虑,再问张易。

张易和高浦历来相熟,便轻声说:“皇太子要诛阿合马。”

高浦恍然。

在张易的安排下,颜义和几位副手各带一队人马分别部署到东宫四周。

天色渐黑时,中书平章政事阿合马家迎来了他的老熟人,千户王着。

王着一身官服,见了阿合马说:“皇太子车驾已近大都,令百官迎于东宫前大人为何还在家中?”

阿合马大惊:“为何无人告诉我?”

想到太子真金平素对自己极为不满,处处想找自己的茬,莫不是太子这次故意不通知自己,好治自己的怠慢之罪?

阿合马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连声道谢:“多亏了王千户,否则此次本官必定吃罪不小。”

王着道:“大人如此多礼。小人实不敢当。小人先去了。”言毕,便上马离去。

于是,阿合马急令亲信率数骑出建德门北迎接太子,自己率人前往东宫等候太子车驾到来。

此时天色已黑,站在东宫城墙上的宿卫长高峭忽然听到远处人声马蹄的响动,接着望见许多灯笼仪仗,直向宫门而来。

不多时,一骑直驱宫门,高呼:“太子驾到,速速开关。”

高峭急忙叫身边的兄弟高城去找东宫总管张九思。

不多时,张九思,高城及另一高氏宿卫高脂飞马而来。

到了城墙上,高城对张九思说:“殿下以前回宫必以完泽,赛羊二宿卫开路。只有见到此二人方可开关呀,大人。”

张九思深以为然,命高脂问话。

高脂在宫墙上大喊:“完泽,赛羊二兄弟何在?”

下面无人应答。高脂又喊道:“太子殿下从来不从此门入宫,今日为何来此?”

宫门前的人马听到此话后,开始转队朝南门开去。

张九思命各部严守宫墙,非他亲自下令不得开门。然后,他带上一班卫兵也赶往南门。

阿合马带着随从早已守在南门等候,左等右等却不见太子车驾,而且南门外并无其他官员等候。

阿合马心中发慌,难道太子今天故意不走平时走的门,也不通知我,好治我失礼之罪?

他正在着急时,但见远处出现一队灯笼仪仗,直奔南门而来。

太子殿下驾到,阿合马大喜,急忙领入迎了上去。

到了近前,一官命令阿合马单独去见太子。

此时周围漆黑一片,只有若干灯影晃动,阿合马想到上次被太子用弓殴打也是因为失礼,心中更加着慌,未看清何人,便被领着来到车队的中间。

他抬头见到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头戴冠冕,身着盘龙袍,恍然便是真金太子,急忙跪倒在地。

只听太子闷声喝道:“大胆阿合马,你又接驾来迟,又想故意怠慢于我么?你眼中还有我这皇太子否?来人,拖下去打。”

阿合马大呼冤枉,被两名侍卫拖到后头,拉倒在地。

阿合马脸上愤懑,这次又少不得挨几下皮肉之苦了,真金,你等着,此仇必报。

这时,他忽听有人低声对他说:“阿合马,你看我是谁?”声音极为耳熟。

阿合马抬头一看,登时愣住。这不是王着么?阿合马脑筋再快,也实在想不出王着为何在此。

看着阿合马的呆脸,王着一笑:“阿合马,太子命我取你狗命。你就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