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搏命
雨停了两天,草地还没完全干,在满清人的逼迫下,牧民们顶着周军的枪炮终于填出了一条通道来。
五更天的时候,最后一批牧民借助着马匹,成功的将周军设置的拒马防线给冲出了数道十几步宽的缺口,周军大营就在眼前了。
半个时辰前,满清人又传来了新的命令,今日对周军大营发起进攻。
蒙古人的大营中
一名蒙古士兵将被捆绑住腿的羊按倒,一刀从羊的喉咙捅进去,直接捅到羊的心头,将刀口一旋转,一股鲜红滚烫的羊血喷撒在木桶里,接着熟练的剥皮、开膛破肚。
边上都是正在宰杀牛羊的蒙古士兵,一头头被宰杀好的牛羊被牛车拉到了大营的另一头,就连那些牛血、羊血也都被带走了。
牛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腥味笼罩着整个大营的上空。
大营的另一头,上百口大锅正在大火上熬着骨头汤,熬得香气扑鼻,一旁的篝火上正烤着牛羊,油脂滴落在火堆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香气四溢。
一群群蒙古士兵排着队领取食物,然后走到不远处默默地吃着手中的食物。
几位蒙古王爷都来了,望了望这些士兵,又回头向远处望去,察哈尔郡王正蹲在那里磨刀。
察哈尔郡王将弯刀在一块偌大的砂岩上来回磨着,不时用手沾一点水淋到砂岩上。
身旁堆着一大把已经磨好了箭头的箭矢。
几位蒙古王爷走了过来,察哈尔郡王磨刀的手加快了。
一位蒙古王爷叹了口气:“这是把人往死里逼啊!”
又一位蒙古王爷:“为了给他们的骑兵铺出一条路来,咱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近三万牧民死在了汉人的火枪、火炮下。如今他们又让咱们打头阵,没这么欺负人的。”
终于,察哈尔郡王磨好了弯刀,用手试了试刀锋,接着将刀面擦干净,然后站了起来,还刀入鞘。
又将那些箭矢放入箭囊中,背在后背上,这才说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听他这么说,那位蒙古王爷不高兴了:“那就让大家伙都去死?”
察哈尔郡王:“咱们不一样。你的家人在哪里?不是都在部落里吗?除非满清人脑子坏掉了。”
说到这里,先瞟了一眼远处的满清人,接着说道:“满清人不可信,你们要牢牢抓紧手中的兵马。不要再给满清人当炮灰了,蒙古人流的血已经够多的了。”
几人点了点头,满清人决定今日对周军大营发起进攻,而察哈尔郡王所率领的最后五千察哈尔主力成为了先锋,满清人给派了一千八旗兵。
这时,一名白甲兵驰马而来,奔至察哈尔郡王面前勒住了缰绳:“少主子口谕,命你部半个时辰后发起攻击。”
察哈尔郡王:“知道了。”转身向自己的大帐走去。
另一边周军大营内,贾琥依然坐在中军大帐的帅座上,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一张薄薄的审讯记录。
五更天的时候,三名潜伏在蒙古人中的提刑司密探混在牧民中冲到了这边,结果很不幸,其中两人死在了枪炮下,侥幸活下来的这名探子也差点死在打扫战场的刀盾兵手中。
提刑司的人核实并确定了他们的身份,然后就将这张审讯记录送了过来。
上面主要记录着对面的兵马人数,其中满清人有来自乌里雅苏台的两万八旗兵,察哈尔人只剩下五千余人,最后就是乌兰察布盟几位王爷麾下的六万余主力。
也就是说,对面的人数和自己这边的差不多,只要打上两场胜仗,这场战事就可以翻盘了!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信息,对面的食物已经不多了,最多还能坚持七八天,乌里雅苏台将军派往土谢图汗部催要牛羊的人至今没有回来,乌里雅苏台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
因为食物的分配不公,蒙古士卒纷纷抱怨,再加上满清人将牧民充当炮灰,几位蒙古王爷手下的将领和头人们也都心生不满。
谢琼走了进来:“大帅,大军已经做好了准备。”
贾琥站了起来,取过一旁架子上的龙纹宝剑,轻描淡写的说道:“伱来指挥吧。”
谢琼一喜:“多谢大帅!”嘿嘿一笑,又对贾琥说道:“大帅先请。”说着将手一让。
贾琥笑了笑,提着宝剑向外走去。
谢琼笑着追了出去。
大营外,各营兵马已经在军官的指挥下做好了战前的准备。
从被牧民冲垮的拒马到大营之间有着两里多的距离,不过贾琥并没有让人提前挖掘壕沟,也没有设下陷阱。
辕门的右侧,三千营和勇卫营的骑兵已经列成方阵待命出击。
平息了一天的寒风,这会儿突然呜呜地刮了起来。
红色的大旗迎风招展。
大旗下,近两万名火铳兵在长达两里的战线上排列成队,紧握着上了刺刀的火铳,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前方,半个时辰后,浩浩荡荡的骑兵出现在了另一头,在距离拒马不到一里的地方,他们停住了战马,做着最后的准备。
一场生死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谢琼将两百五十门子母炮摆在了火铳兵的后面,在火铳兵的前面是三排重甲长枪兵,第四排火铳兵的后面还有两排刀盾兵,一旦蒙古人的骑兵突破了重甲长枪兵的防线,他们将冲上前护卫火铳兵。
看着严阵以待的周军,察哈尔郡王咽了口唾沫,忽然,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号角声。
想着家人,察哈尔郡王募地涨红了脸,他抽出弯刀,歇斯底里地吼道:“杀!”一挥刀,率先冲了出去。
“杀啊!”
五千察哈尔骑兵也大吼着驰马扬刀冲了上去。
这时,八旗兵军官对副手说道:“咱们跟在蒙古人的后面,然后向周军的左翼杀过去。”
副手点了点头,他抽出长剑,大吼一声:“击溃周军的左侧翼!”
一千八旗兵也发起了冲锋,瞬间在草原上卷起了一条长龙。
大风刮起一阵细碎的草屑,那面大旗被刮得啪啪直响,勇卫营士卒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着军令。
很快,察哈尔人便冲过了那条用牧民性命堆出来的通道,两军越来越近,察哈尔郡王挥鞭猛抽胯下战马,然后张弓搭箭,心中默默算着,就在即将进入两百五十步的距离时,他大吼一声:“射箭!”
“嗡!”
此时的察哈尔人已经冲到了两百步的距离,然后猛地控马转向,以侧面对着勇卫营军阵,一边向左翼冲去,一边射箭,一波接一波,然而距离太远了,箭矢如雨般落在重甲长枪兵军阵前。
贾琥骑马立在辕门下,静静地望着前方的战场,察哈尔人的这番操作确实打得火铳兵一个措手不及,正面的第一波子弹只有一小部分打在了骑兵的身上,左翼的火铳兵也愣了一愣,不过军官很快反应过来,下令自由射击。
然而察哈尔人的骚操作却害苦了满清人,他们的突然转向直接将紧跟在后面的八旗兵暴露在了火铳兵面前,等他们反应过来时,第二波、第三波弹雨直接打在了他们的身上,好在他们阵型非常的稀疏,就这也有一两百人跌落战马。
冲在最前面的八旗军官早就不见了身影,那副手一咬牙大吼道:“往左翼冲,放箭!”
八旗兵们也开始放箭,一波接着一波,只有一小撮人的箭矢落到了重甲长枪兵的军阵中,却也不能造成伤害。
两百步,滑膛枪破不了甲,但对战马还是能造成伤害的。
在一声声火铳声中,越来越多的蒙古人和八旗兵因为战马中弹扑倒而摔落在地,一些人被直接摔断了脖子,剩下的人也都被身后的战马踏成肉泥。
远远地,永琪放下了千里眼,对锦州守将说道:“擂鼓。”
鼓声大震。
轰隆隆的战鼓声传了过来,察哈尔郡王悲愤地大喊:“冲!”催马向左翼的勇卫营军阵冲去。
其余的察哈尔人紧随。
这时,左翼的火炮响了。
冲锋的察哈尔人只见前面一片火光,还没反应过来,就跌落马下,一个个滚在地上哀嚎,很多人身上被打出了数道血洞,甚至有人被打爆了脑袋。
新式自生火铳百步可破甲,更何况他们身上穿着的羊皮袄子,冲在前面的察哈尔骑兵几乎被横扫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