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杀人放火
傍晚的太阳已经西下。
贾琥背着手，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草原静静地发呆。
谢琼和各营的将领们一个个鸦雀无声地站在他的身后。
这时，监军赵太监走了过来，问道：“大帅，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到底要不要扎营啊？！”
贾琥既不回话，更没有转身，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赵太监转过头望着谢琼。
谢琼摇了摇头。
突然，贾琥转过脸来，冷声道：“准备拔营！”
谢琼一凛：“诺！”大踏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阵长长的号角声响起，紧接着沉闷的鼓声敲了起来。
整个东胜卫故城外瞬间动了起来，正在休整的士兵立刻开始收拾物品，准备开拔。
赵喜从一顶小帐篷里钻出来，见状一惊，急忙走了过来，对赵太监问道：“这是怎么了？”
“拔营！”
赵太监瞥了他一眼，“赵御史会享受啊！”
赵喜脸一红：“是，我是监军御史，是该注意影响.....可是，我不洗澡就浑身难受.....”
赵太监手一抬：“这里是前线，要想保住命，就低调点。”
鼓声越来越响。
三通鼓罢。
所有将士皆排列成军阵，待命出击。
谢琼走到贾琥身边，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大帅，大军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拔！”
望了望赵太监和赵喜，又问道：“那些牧民怎么处置？”
他话音刚落，一名哨探驰马而来，奔至贾琥面前勒住了缰绳，跳下马，大声禀道：“报！杨将军回来了。”
远远地，一阵马蹄声传来，只见一群黑点向这边奔来。
谢琼一抬手，一群骑兵冲了上去。
越来越近了，透过千里眼，贾琥看到了杨大勇，眉一皱，并没有柳湘莲的身影。
骑兵接应到了杨大勇等人，一群人抽着马向这边驰来。
马队驰到百步转向了军阵，杨大勇领着两骑继续向这边奔来，奔至贾琥面前猛勒缰绳飞身下马，大喊道：“大帅，找到柳湘莲的人了。”
贾琥目光一闪，那两名哨探已经跑到他面前扑通跪了下来，禀道：“禀大帅，我们把总发现了敌人的踪迹，前去追击了。”
贾琥脸一沉：“怎么回事？”
杨大勇走了过来，在贾琥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贾琥神色大变：“他现在哪里？”
杨大勇：“他们是在归化城附近与柳湘莲分开的，应该去了绥远城。”
贾琥握了握腰间的刀，刀柄很凉，八月中旬的草原早晚温差大，望着坦荡辽阔的草原，心中一叹，好一个察哈尔郡王，好歹毒，竟命人在河流、湖泊中投毒。
幸好自己派柳湘莲前去打探情报，若是军医没能及时发现水被污染了，指不定会造成多大的灾难。
不得不佩服这个察哈尔郡王，真歹毒，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相比之下，自己有点仁慈过了。
和林格尔肯定不能再去了，至于归化城，情况不明啊。
只能希望柳湘莲能平安归来吧。
想到这里，对谢琼说道：“大军扎营休息。”说着，眼中寒光一闪，“把那些牧民都处理了。”
谢琼大声应道：“诺！”指了一名将领，然后大步走去。
赵太监和赵喜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夜幕降临，天地间一片静谧。
草原的夜晚有点冷，赵喜穿上外套，走出了那顶小帐篷，望向依旧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想了想，向赵太监的帐篷走去。
中军大帐内，贾琥坐在帅座上，谢琼和各营将官们坐在两侧。
将目光从面前的地图上收回，贾琥从怀中掏出了怀表，亥时一刻，二更天了，柳湘莲还没有回来。
贾琥先是瞟了瞟众将官，然后才说道：“对当前的战局和今后的战略，你们以为如何？”
谢琼：“大帅，该怎么用兵，你说吧，咱们听着就是。”
诸将官纷纷点头。
贾琥屈指敲了敲案几上的地图：“既然蒙古人在和林格尔投毒，说明他们已经猜到了咱们下一步的计划。而他们之所以这么做，要么是想依靠投毒来毒杀咱们，要么是想逼迫咱们在缺水的情况下前往绥远城，或者后撤至这里。”
谢琼一怔，接着问道：“那他们就不怕咱们向东走？”
一旁的刀盾营参将小声提醒：“和林格尔周边的河流是东西走向。”
谢琼尴尬地挠了挠头。
贾琥接着说道：“绥远城不用说，肯定有着大量的敌人在等着咱们。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趁着咱们向和林格尔进攻时派兵占领这里。”
不等谢琼开口，又道：“然后毁掉这里的水源，迫使咱们北上绥远。”
谢琼恍然大悟，这边的河水是向南流。
贾琥：“前往和林格尔是不可能的了，撤回关内更不可能。”说到这里，一掌按在案几上：“打掉察哈尔人的偏师，然后沿着黄河北上。”
众将官先是一怔，接着齐声吼应：“诺！”
谢琼站了起来，兴奋道：“那就让这群孬种尝尝咱们的厉害。”
次日四更时分，谢琼率领麾下骑兵悄悄离开了军营，五更天，火兵埋锅做饭。半个时辰后，一队队哨探再次出发了，士卒们收整物品，辎重兵清点辎重。
半日静悄悄的。
突然，一声嘹亮的鹰鸣从东边的方向传来，贾琥举起千里眼，只见一只巨大的苍鹰在天空盘旋。
一声紧接着一声的鹰鸣声传来，嘶鸣声中竟透露着一丝伤感，贾琥冷哼一声，一个畜生竟能分辨出蒙古人和汉人。
从天空往下看，在长约两里草原上插着上万只木棍，密密麻麻全是人头，一阵风吹过，四处摇晃，是那么的狰狞。
这时，十几个蠕动的黑点从尽头冒了出来，猛抽着马向这边驰来。
贾琥嘴角终于露出了笑纹，察哈尔人来了。
战鼓骤然敲响，大军排列着整齐的军阵向前缓缓前进，在距离那片草地不足两里的地方停下了。
在军官的指挥下，两百五十门子母炮在阵前一字排开，刀盾兵在前，火铳兵在中间，身披重甲的长枪兵护在两翼和身后。
东胜卫故城下，赵喜脸色有些不好看，勇卫营是六个火器营，不是四个，还有那些火炮，这与他打听到的消息完全不一样，贾琥骗了所有人。
就在这时，察哈尔的军队黑压压地出现在地平线上，或许是看见了周军，他们兴奋的冲了上来。
赵喜望向赵太监：“这么大阵势，会不会将他们吓退？”
赵太监两眼闪出光来：“仇恨会遮蔽他们的眼睛！”
顿了顿，“想必谢琼的骑兵已经运动到了他们的侧翼。”
越来越近了，察哈尔人已经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人头丛林，很多人红了眼睛，也有人仰天痛哭，主将也变了脸色，不是因为这些被周军屠杀的牧民，而是他发现前面的周军实在是太多了，并没有像满清人所说那样，周军主力前往了和林格尔，只有少部分人留守东胜卫故城。
他率领了两万人马，只有三千主力，其余的全是临时组织起来的牧民，没什么战力。
正在犹豫之时，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杀啊！”
除了那三千主力，其余人全部冲了出去。
主将怔住了，看着早有准备的周军，他牙一咬：“撤！”率先调转马头向后撤去。
众骑兵蜂拥着跟着后撤。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号角声从东北边响起，只见一大群骑兵正向着战场杀来！
主将这时完全惊呆了，一张脸变得煞白，他万万没有想到周军的骑兵竟绕到了他们的身后，看着这群彪悍的骑兵，他心中升起了怯意。
军阵中，贾琥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察哈尔人的队列太过于密集，这不像是受过训练的军队，接着反应过来，这些都是牧民，冷哼一声，对林三点了下头。
林三将手中将旗一摆。
勇卫营军阵后方的鼓声响起来了，这是在提醒将士们做好最后的准备。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五十步，很快察哈尔人冲进入了三百步的距离。
“开炮！”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两百五十门子母炮齐发，炮手第一时间更换子药，接着又是一轮齐射，接着是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瞬间将五个子药全部打完。
这些牧民的队列太过于密集，十余万枚小铅子密如雨点，人群中激起一股股的血雾，惨叫声四起，这些牧民没有任何防备意识，冲在最前面的人几乎被一扫而空。
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他们已经进入了火铳的射程，一声号角声，第一排四千余杆火铳齐射，黑火药产生大量硝烟弥漫了整个战场，接着是第二轮，第三轮，紧接着火炮和第四轮火铳一齐响了。
看着犹如被秋风扫落叶般被消灭的察哈尔人，赵太监叹了口气，又将目光望向了远方的战场，那里的骑兵对决已经结束，谢琼率领骑兵杀了过来。
察哈尔人的生命在这一刻就如野草般被收割着，他们连碰都没有碰到汉人就被高速射来的弹丸夺去了性命。
这是一场简单而枯燥的屠杀。
就在大周的百姓庆祝中秋佳节之时，草原上结束了一场大战，两万察哈尔人全军覆没，而勇卫营只有百余名骑兵受伤。
两天后，一队索伦兵化装成的牧民来到了这里，只剩下一座高高的土坟和被大火焚毁的东胜卫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