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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鸟冲势极猛,提着陈长青又疾掠了数百尺,才停了下来。

她身量不高,提着陈长青甚至要微微垫脚。然而她只是轻轻晃了晃,陈长青便觉得如同被巨兽攥在手中,抖散了架,提不起一点灵力。

与此同时,粉鸢痛呼一声,捂着胸口蜷缩着倒下,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

陈长青见状,皱起了眉头,停止了对心血蛊的命令。

心血蛊明明还是有用的,伤害到了自己,粉鸢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看着粉鸢喘着粗气,他有些不解,沉声道:

“为什么?”

砰的一声,他突然被白鸟掷在地上,然后被一只白生生的小脚踏在胸口,动弹不得。

“为什么?你给我的好妹妹喂虫子,我早就知道啦!从那时起我就记住你了。”

白鸟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短裙少女用嫩足在陈长青身上一踩一踩,香艳的一幕却让陈长青丝毫没有绮念。他的胸口如同被象妖碾过,接近金丹的强韧肉体都有些坚持不住。

“但是粉鸢儿着了你道,这样也不是办法。心血蛊确实麻烦,为了治好她,我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妙招!”

她笑着拍了拍手,似在为自己称赞:

“我给她又喂了一条!”

“这样,她体内有两条心血蛊,既有你的又有我的。你说,这下她该听谁的?”

陈长青一时无言,看向了旁边神色木然的粉鸢,道:

“这也算治好?”

“只要她不敢不听我的话,不就是治好了?”

白鸟笑嘻嘻的说道,继续用纤足在陈长青身上揉搓碾压。若是不知情的看到了,还以为是在玩什么新奇的东西。

然而陈长青肋骨已经断了三根,口角溢出了血来。

但他只是皱着眉头,面色却是淡然,一声不吭,只是盯着白鸟。

白鸟被他看得挑了挑眉头,脚下加力,顿时让陈长青眉头皱得更深,嘴角和腰间都溢出了红色。

“停下!”

一声焦急的怒喝响起。

谢梦寒站在远处,想动又不敢动,一双美目望着这边,透着无穷怒火与担忧。

她身上的灵力已经在沸腾的边缘,引动周围的灵气,绕着她不断呼啸。

局势变化太快,刚刚谢梦寒和姬冰海全力盯着猛冲过来的白鸟,对粉鸢并无防备。

粉鸢一直都没出现,在三人眼中,自然是白鸟命令,等到关键时刻再出手。

然而他们知道陈长青和粉鸢的关系,分毫不惧,甚至把这当成反戈一击的变数。

结果,这的确是变数,却是以人意想不到的方式。

粉鸢竟然对陈长青直接出手,两女分神之下有心回援,直接被白鸟突破防守,将陈长青擒住。

谢梦寒浑身灵力不断波动,美目与双手都亮起盈盈光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势,就要含怒出手。

就在白鸟都被这气势激得忍不住微微眯眼之时,一只手突然搭在了谢梦寒的肩膀上。

谢梦寒侧头看去,双眼蕴着彻骨寒意,强忍着没有直接动手,示意姬冰海解释。

姬冰海摇了摇头,对着白鸟,脸上看起来一片冷静,然而眼神中却有和谢梦寒如出一辙的、克制不住的担忧:

“你如何才肯放开他?开个条件吧。”

白鸟打量她一下,笑道:

“条件?你把你旁边那个丫头绑起来送给我,我就考虑考虑。”

姬冰海不理她的戏谑,冷着脸道:

“伱现在最多抓住他,没了祭坛,我有十成的把握可以逃走,十成。”

白鸟眯着眼睛,淡笑道:

“哦?那你可以试试。”

姬冰海摇了摇头:

“我只是告诉你,你奈何不了我。等我出去,我就唤上我大伯,和苏离真人一起围堵你,你逃不出乱海。”

“不止如此,我还会以雷音商会名义,联合友商,全力支援青阳门、太一剑道、十万花谷与圣兽宗对血月教的战争,不计得失;我也会全力封锁你们的物资,堵住你们的商道,让你们再无物资来援,只能坐等灭亡。”

“血月教和诸大宗门的平衡如此脆弱,只要有乱海的参与,想必所有人都想从你们的遗产里分一杯羹。”

乱海商贸发达,早已延伸到了陆地。北地数州的各行各业、修士们耳熟能详的各色商号,背后皆有乱海的影子。

而大势力需要资源极多,和乱海的商会多有合作,更加深了商会的影响力。因此如雷音商会这样的庞然大物,实际上的能量不比一个大宗门弱。

若是雷音商会真如姬冰海所说,不计代价的加入到对血月教的讨伐,那就肯定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座泰山。

只是对商会来说,大宗门打生打死,商会保持中立,两头赚钱,大发战争财才是最为有利的,这也是商会一向的原则。

白鸟打量了姬冰海一眼,见她似乎真有打破原则的决心,笑了笑,道:

“威胁我么?你想说如果我放了他,你就放过我?真是吓死人家了,咯咯咯……”

“不,当然不止如此。”

姬冰海又摇了摇头:

“到时候,如果你没把握逃过苏真人的追杀,我会帮你,而商会同样会帮助血月教,以和之前相反的方式,全力以赴。”

“想必有雷音商会的帮助,你们可以大大的喘一口气。”

白鸟似有惊讶,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姬冰海,道:

“你这样做,可是和几大宗都为敌了。你有这能力做决定么?”

“自然是有的。这是我的事,你不用管那么多。至于合作,我们可以签订契约,立下誓言,让你放心。”

“怎么样,一边是全力襄助,一边是全力为敌,这条件够不够你放过他?”

姬冰海盯着白鸟,有些紧张。

谢梦寒看着她,有些讶异,眼神亦是复杂。

白鸟低头看了看陈长青,白嫩脚丫踢了踢他,笑道:

“你为了这小子,竟然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陈长青亦是沉默,他没想到姬冰海会做到这种地步。

在他心中,姬冰海十分理性,会盘算各项得失,绝不意气用事,是个老练的商人。

但这笔生意,除了换回自己,怎么看都是亏的。

这时,姬冰海说道:

“他是我的盟友,自然要救他。”

白鸟摇摇头:

“未免太划不来了。”

“划得来。”

姬冰海认真道。

白鸟见姬冰海这么坚定,不知想到了什么往事,一下有些失神。

随后她回过神来,眼珠转了转,摇头道:

“这样还不够。”

姬冰海皱眉:

“那你还要什么?”

白鸟盯着她,笑道:

“我看你就挺不错的,不如……”

她掏出一个瓷瓶,在手上颠了颠,笑嘻嘻道:

“我这里有一条心血蛊,你若服下,我便放了他。”

姬冰海顿时面色发白,她当然知道心血蛊是什么。

心血蛊无药可医,服下之后,她要想活命,就只能听从白鸟的命令,做奴仆婢子。

她眉头紧紧皱起,脸色变幻不定,想要一口回绝,看着陈长青的模样,却又有些犹豫。

陈长青看着姬冰海纠结的表情,叹了口气:

“何至于此?你答应了她,也是……”

他突然闷哼一声,只因白鸟又用力跺了跺脚。

话语中断,他将目光看向粉鸢,微微闪了闪。

姬冰海见状,咬了咬唇,就欲说话,忽然听到谢梦寒低声道:

“你冷静下。就是你答应了,她也不会放过夫君的。她不过是在戏弄我们。”

姬冰海一愣,看了看白鸟的神情,才略微恍然,清醒过来。

她是关心则乱,头脑已然有些发蒙了。

白鸟切了一声,看着谢梦寒,遥遥拿瓷瓶晃了晃:

“我可是认真的。要不你服下这小可爱,我也放了你夫君。”

“做梦。”

谢梦寒冷冷道。

白鸟呵了一声:

“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夫君如此,你不帮就算了,还劝阻别人?”

“若是能用我命换夫君命,我是一百个愿意的。”

谢梦寒低眉和陈长青对视,目光转为柔和。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又转向白鸟,眼神渐渐犀利:

“但是夫君多次跟我说过,敌人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

白鸟见状,微微撇嘴:

“真是没劲。罢了,交不交易的,我也无所谓。”

姬冰海顿时蹙眉:

“你不怕走不出乱海么?”

白鸟咯咯笑道:

“你就算把姬玄龙喊来,和苏离一起堵门,我自然也有办法出去。至于血月教么……”

她抿嘴道:

“你们随意,实在不行,灭就灭了嘛!”

她说得事不关己,让姬冰海和谢梦寒都有些皱眉,摸不清这妖女的想法。

“只是我这小东西都拿出来了,却没人愿意享用,真是有些可惜。”

白鸟拿着装了心血蛊的瓷瓶,环顾一圈,看着粉鸢,嘀咕道:

“又不能再来一次……那只有他了吧。”

她低头看着陈长青,嘻嘻笑道。

谢梦寒顿时柳眉倒竖,踏前一步,娇斥道:

“你敢!”

“别过来,不然我怕直接把他踩死了。”

白鸟一抬手,让蠢蠢欲动的谢梦寒和姬冰海顿时止步。

她低着头,注视着陈长青,笑眯眯道:

“粉鸢儿没给你喂成,我来给你,让你知道心血蛊是什么滋味。”

陈长青看着白鸟,眉头微微皱起。

难道真到这里了?不应该啊……

但他也不能再等,正欲拼命,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意,冲着自己而来。

还未来得及反应,面前俯身的白鸟微微一僵。

而旁边的粉鸢仰天栽倒,在地上滚做一团,惨呼出声。

是粉鸢的杀意!什么情况?

陈长青察觉到了心血蛊的暴走,显然刚刚是粉鸢对自己动了杀心,而后被心血蛊反噬,在她的心脉里乱窜。

他瞬间想到什么,往面前一看,发现白鸟僵在原地,莫名动弹不得。

机会!

陈长青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的心血蛊暴走,重创了粉鸢,也重创了同样盘踞在粉鸢心脉的白鸟的心血蛊!

心血蛊蕴含施蛊者心头热血,与主人有灵识联系,此时受到重创,如同伤到白鸟灵识!

虽然只是一瞬之机,但也已足够!

陈长青奋起所余全力,一下跃起,将白鸟掀翻在地,来不及使其他的招式,就要一拳捣向白鸟的脑袋。

然而拳到半空,他想到白鸟替死秘术,略一犹豫,变拳为掌,打向白鸟下颌,将其击晕。

随后,他左右一看,发现那个瓷瓶在地上摔破,一个口器狰狞的虫子正探头探脑的从里爬出。

陈长青灵光一闪,微微张嘴,一口心头热血喷向心血蛊。

虫子瞬间兴奋起来,长大口器,将血吸了个干净。

感受到和虫子产生了一丝联系,他一手把心血蛊抄起,一手捏开白鸟口腔,将心血蛊强行塞了进去。

转眼之间,心血蛊就钻入了白鸟的心脉,随后一放一收,吸取白鸟心血,和陈长青产生了感应。

这一切在电光火石间发生,谢梦寒和姬冰海刚奔到近前,看到这一幕,仍然十分谨慎的一左一右,拿飞剑架在白鸟颈项旁。

陈长青呼了一声,快步转向粉鸢,一边给自己服下两粒疗伤丹药,一边查看她的状态。

心血蛊停止暴走,但粉鸢也已奄奄一息。

他皱着眉头,施展救治,用了好几粒保命丹药,勉强吊住了粉鸢的命。

见她喘着粗气,陈长青摇头道:

“这就是你把我当主人的方式?”

“这不又给你找了一个……”

粉鸢和陈长青对视一眼,勉强笑了笑。

陈长青看着她,想起曾经劝她向善时——劝妖女向善,劝少女心狠,陈长青就是这么无聊。

不过那时,粉鸢的回答是:

“等我真把你当主人了,我就不杀人。”

所以,当陈长青看见冯成没死之时,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变数。

而粉鸢若是真要害他,绝不会露出一点异常。

故而哪怕到了刚刚的处境,他也并不绝望,默默等待着机会。

“带我……过去看看……”

粉鸢无力的声音响起。

陈长青将她搀起,走向被二女严密看守的白鸟。

白鸟已经醒了过来,委顿在地,似乎对局势的瞬间变幻有些接受不能。

粉鸢顿时笑了起来。

“呵呵呵……哈哈哈!”

她一阵狂笑,眼泪鼻涕都冒了出来,连嘴里都冒出了血沫。

陈长青皱眉,给她渡入灵力,稳定住她的伤势。

“贱人,怎么样,心血蛊的滋味如何?多了个主人的感觉如何?是不是难以接受?”

粉鸢对着白鸟,极尽嘲讽。

白鸟瞥了她一眼,似乎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

“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她转过头,看也不看脖颈旁的飞剑,干脆利落的对陈长青下拜:

“见过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