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仇寇
陈长青快步离开了青丹峰，心情有些阴郁。
如今想起白龙湖，虽然再不至于失魂落魄，但寥寥数月，还不足以抚平这份创伤，影响心境是难免的。
或许这份悲怆，不到将敌人挫骨扬灰、以祭陈家冤魂之日，永远也无法愈合。
“血月教……”
“还有……”
陈长青抬起目光，看向了那天柱一般插入高天之上的山峰。
不可避免的，他又回想起了那一天。
“来青云山，反正……”
苏离顿了顿，将“没有地方去”咽了下去。以她直言直语的性子，能转过这个弯儿，倒着实有些困难。
陈长青直视着苏离不显凌厉的目光，认真提了两个问题：
“真人，你之前知道，陈家会是如此结局吗？”
“不知。”苏离坦然回答。
“那……”陈长青眼神深邃，“青阳门知道吗？”
苏离眼神瞬间如蕴剑光，刺得陈长青流出眼泪。
然而他寸步不让，眼睛强撑着连眨都没眨一下，紧紧盯着苏离。
苏离眼神慢慢收敛，藏起剑光，沉默一下，忽而开始闭目思索。
过了片刻，她又睁眼，用澄澈的双眸望着陈长青：
“我不知。”
陈长青点点头，拱了拱手：
“我明白了。谢真人，那以后就叨扰了。”
苏离似是有些意外，意外他问出这两个问题后居然又答应前去。
但她没有多说，剑光一卷，便带着陈长青和他的三位道侣回返了青云山。
陈长青想得很简单。
他有两个仇人，一个自然是辉月法王，或者说，血月教。
血月教必须灭，而且要灭在他的手上，不然他此生难安。
所以他恨不得每天早晚三炷香，祈祷血月教抗住压力，度过难关；
每天都要花大量灵力，远程通讯，关心粉鸢吃饱穿暖，关心血月教当前形势，让她助圣教奋力抵抗，让粉鸢开始怀疑自己和这便宜主人，到底谁是圣女，到底是谁精神不正常。
好在血月教底蕴深厚，血月教主伤而不死，威势尚在。虽然势力大幅收缩，但冀州中部的核心地带仍然稳固，而周围数州的势力也见好就收，没有穷追猛打，将冲突控制在大家都可接受的范围以内。
陈长青冷笑，这些宗门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帜，实际还是利益为先。
若在以前，他觉得这很正常，不予置评；但现在他心境却不一样了。
而第二个仇人……
便是青阳门掌教，声势如日中天、号称青州救主的太微真人。
无数人对其顶礼膜拜，言称若不是太微真人于白龙湖力诛四魔，青州定然生灵涂炭，他拯救了全青州的人。
陈长青很确定，这些人没把陈家人算在其中。
就算他们知道了当时情景，知道了还有许多幸存的陈家人在废墟中、在掩体下躲藏，在五魔停手后在空地上奔逃，本已有了希望，然后突然被天罚一样的神符燃烧殆尽，和白龙湖一起做了陪葬，恐怕也只会说句“为苍生大义，死得其所”。
只要被连累的不是自己，那当然是死得其所。
陈长青知道太微真人确实是青州的英雄，但这不妨碍陈长青准备向他复仇。
但到底是只杀他，还是断了青阳门的道统，这却值得商榷。
陈长青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他得查清楚。
平心而论，从旁观者的眼里看来，青阳门在抵抗血月教的过程中，除了打不过，挑不出太大毛病。
金娥山血战，齐水平原死斗，也都没有放弃白龙湖的意思；虽然这反而导致血月教来袭，但他们若直接退却，血月教一样会来，所以并怪不得他们。
然后太微真人察觉魔踪，果断出手，一举逆转乾坤，转换攻守，拯救青州苍生……
若真相只是如此，那陈长青就只迁怒太微一人便罢，不会为难青阳门。
是的，他知道自己是迁怒，但还是要杀。
但陈长青总觉得，事情有哪不对劲；他说不上来，却总有种异样的感觉。
故而陈长青决定尊重自己的直觉，查探真相。
不滥杀无辜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不能不知道陈家到底是因何而灭，不能不知道十万族人到底是因何而死。
再加上，他既然立下必杀太微、必灭血月的目标，自然以修行为重。毕竟以他目前的修为，心中狠话放得再多，离达成目标也还很遥远。
修仙四要，财侣法地，前两者他自是不担心，但离了白龙湖，这“法”和“地”确实是一大问题。既然苏离愿收留他们，那青阳门自然是极佳的选择。一边在此修炼，一边暗中寻找线索，一举两得。
所以他答应来了青阳门。
反正他也没地方去了。
不过来了之后，挂靠在这青丹峰上的第一天，他就切身感受到了这里和卧龙山的不同。
他展现了中规中矩的炼丹术，习惯性的想要自留一份丹药，再分润些许给两名学徒，却发现两人对此如见洪水猛兽一般。
陈长青转瞬想了明白，便将所有成丹登记造册，上交了上去，两名学徒才松了口气。
自此之后，陈长青就开始摆烂。
他又不能完全展现自己的炼丹术，中等的成丹率也只是多奖点聊胜于无的灵石配给，相较自己炼丹差太远了；再加上他只是挂靠，身份也在外门——他自然不会拜师——配给本就不多，他对为青阳门炼丹也就兴致缺缺，便每次都快火快炼，用完每日药材配额，打卡下班。
“还是包产到户能启发积极性。以前还不大明白，为何丹师自留丹药已是人尽皆知的规则，上面也不管；现在看来，还是我陈家会管理。”
陈长青怀念道。
然后陈长青就发现一个大问题。
身为大炼丹师，并且是有【专心致志】的大炼丹师，他居然缺修炼资源了。
不只是自己，家里还有三个美娇娘需要养。谢梦岚倒也罢了，谢梦寒和周墨儿可都是筑基，需要的资源不比他本人少。
这倒让他犯难了好一段时间。
直到陈长青偶然间发现，废丹和他的法宝丹炉结合，居然还能再抢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