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寅寅被烧得只剩下寸寸断裂、且残缺不全的尸骨。
就连他身上穿的法衣,都没能经住八张烈火符的灼烧,大面积烧毁了。
此刻只剩下一缕缕的残丝,完全变成了一件没法穿的破烂货。
至于储物袋,那就更不用提了。
此时唯一剩下的,就是一把法剑,和两块落在尸骨胸部的令牌。
许元休蹲下身子,仔细地打量这两块令牌。
两块朝生令,一块是莫贞干下山时携带的,被聂伯良送给玄天门去仿制,然后又给送了回来。
另外一块,则是玄天门的仿制品。
这块令牌,本意自然是准备留给聂伯良,让他私自留下方便下山外出用的。
不过,现在却方便了许元休。
许元休之所以悍然出手,最主要的目标便是这块仿制品朝生令。
朝生观对弟子外出管理极为严苛,每一块出入使用的朝生令都会严密管理。也只有这种朝生观不能掌握仿制品,才可以拿来自己留用。
凭此令牌,他以后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入山门。
这两块朝生令也不知是何种材料所制,在烈火灼烧下竟然完好无损。
许元休仔细打量了一会,发现玄天门仿制的手艺着实高超,单从外表来看,他居然完全无法区分这两块令牌的区别。
稍加沉吟,许元休取走了一块朝生令,将另外一块、以及关寅寅的第二把法剑,都留在了原地。
然后,他又将现场稍微处理了一下,伪造成两人斗法、同归于尽的样子。
并小心仔细地清理了自己留下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东方已露出了一抹鱼肚白。
许元休架起飞剑,离去。
向东飞了半日,到了正午时,许元休来到一处集镇,饱餐了一顿,然后寻一间客栈住下。
此镇名叫侯上集,镇子并不大,大街上的人个个都是衣衫破烂、面黄肌瘦,就连乞丐都看不见一个。
全镇只有一家客栈,连个名字都不起,只挂着一个简单的招子,写着“客栈”两个字。
客栈的条件,自也不消说了。
作为从封坛里走出来的人,许元休对这些并不太在意,他随意洗漱了一下,便躺到床上补觉。
作为修真者,连续数日不吃不睡自然也没什么问题,但对精神和法力会有一定的消耗,状态会很疲惫。
更何况,许元休对那种修士生活,还远不适应。
一觉睡了半天,到了傍晚时分,忽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
“快点快点,都给大爷们站过来,排好队……”
“他妈的,说你呢,赶紧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
“女人都来这边……那个兔爷也过来,对,就是你……老子说你是就是,过来。”
许元休住的客栈,临街是个门面,穿过店堂、后面是个大院。
大院四周,建了一圈土坯房子,便是一间间的客房。
外面嘈杂的声音,就是从院子里传出来的。
这年有兵荒马乱,很多地方的官府都跑路了,而新占领的势力忙着打仗、一时间也顾不上这么多小地方。
因此,土匪、社霸、山贼……各种大小势力如雨后春笋一般茁壮成长起来。
一些条件较好的村镇,还能自己组织力量抵抗;而大部分地方,就只能是听天由命、自生自灭了。
许元休只大概听了一下,就明白过来,这是一伙洗劫村镇的土匪来了。
好死不死地正好碰上自己。
许元休没有在意外面的声音,他起身穿上衣服,就在床边坐下,先掏出“太生镜像仪”看了起来。
太生镜像仪上,代表吴极风的白点已经到了镜面的边缘,马上要脱离侦探范围了。
他此刻,仍然呆在黑集外的丁宝家。
许元休有些诧异: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这吴极风居然还呆在那。他
在那做什么?
许元休也懒得花费心思多想,他收起太生镜像仪,又掏出一根短杖、一个铜环。
这是他昨晚从那名玄天门弟子身上得来的。
摄魂伞,中阶中品防御型法器。
居然是一把中阶法器,这在炼气期弟子里可是稀罕货,就算和合期修士也没多少人有。
怪不得那灰衣青年区区一个炼气九重,都能跟关寅寅打得有来有往。
若非关寅寅最后用了一张匿影符,他能否留下这灰衣青年,只怕还在两可之间。
不过,这伞的名字却有些奇怪。
许元休想着,将一丝法力注入其中。
数息之后,许元休将法力收回,眼睛亮了起来。
这把法器,怪不得叫做“摄魂伞”,他的真正用途,居然是用来收摄阴魂鬼魄的!
而防御,只不过是它的附带作用罢了。
这种法器,倒是罕见得很。
另一件铜环法器,名叫“紫钺铜”,纯攻击型法器,跟摄魂伞比就差多了。
不过,“紫钺铜”法器胜在极其坚固,破坏力极强。下阶法器中稍微差一些的法器,甚至能直接将其砸毁。
看来这灰衣青年,在玄天门的地位不低,居然会被赐下这样两件宝物。
“我再说最后一遍,房间里的人都听好了。再不出来,等大爷们进去请……
嘿嘿,那时候,可别怨你妈把你生下来。”
许元休将物品一一收起来,三个储物袋都揣进怀里。
这时,突然“嘭”的一声,他房间的木门被踹开。
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矮着头走进来。
这大汉身高两米多,极其壮硕,披散着头发,废了一只招子,坏眼里按了一只鱼眼一样的眼球,比人的眼球大了两倍,高高地往外凸着。
他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全身脏兮兮得像是十年没洗澡了一般,一进门便有一股浓重的臭味。
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疤,有的伤口虽然长好了,肉却翻在外面,露出一条条长长的沟壑,深可见骨。
一条粗大的铁链,将他全身都缠住了。好像没这铁链捆着,他的身体就会散架了一般。
最为醒目的,还是他的一条子孙根,吊着垂到了膝盖下面,走起路来丁铃当啷的。
他进入屋里,稍微驼着背,以免一颗大脑袋顶破了屋顶。
他看着许元休,咧开嘴发出渗人的笑,露出残缺不全的大门牙、像是一门门钢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