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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万郁无虞那具近看十分消瘦单薄的少年身板,就拦在她的马前,满脸倔强道。

“误会要当面澄清,我刚才没保护好自己,以后会更加注意防护,遵守男德。”

坐在马上的斗笠姑娘眼神睥睨,冷哼道:

“我无权约束你,党项王。”

“我……”万郁无虞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的缰绳,眼神坚毅。

“别耍脾气,我能澄清,今晚听我解释好不好?”

“今晚?”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元无忧,闻言嗤地一笑,“我病好的差不多了,不是你能威胁强迫的了。”

“我倒希望你来强迫我。”

说这话时,马前的少年可汗凤眸凝重,一如从前的深情真挚。

也就是他这种未经人事的雏,敢说话这么没轻没重,还不害臊吧。

其实仔细想想,万郁无虞就是个心智刚成熟的男孩子,却过早地让他感受到了人世间的恩仇离合。即便万郁无虞的身体再趋近于成年人,也毕竟没经历过,不知者无畏。

他本来在感情上就单纯又执着,她近日给他往男欢女爱的道上一带,他权当这种事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能用来发泄情绪了。

故而元无忧只觉好笑,又无奈。

她只得翻身下马,从少年手里扯回缰绳,而后把自己头顶的大斗笠摘下,踮起脚尖挡在他头上。

“你回去吧,别给自己浇坏了。”

万郁无虞接过斗笠,却戴回了她头上,还帮她在下巴下系好,“刚才我和那个女人是误会……我和安德王相反,我只想和你……”

元无忧不等他说完,就一把抓住万郁无虞的手,眼神阴郁。

“那个女人是误会,那和荆襄之地的矛盾,巴蜀的战局呢?如果你非要做我的对手,与我争夺,那我不会手下留情。”

“如果对面是你,我永远下不去手。”

“那就撤兵。”

俩人四目相对,针锋相对谁都不让寸步。

万郁无虞凤眸凝重,最后咬着牙轻声道:

“你来抢吧。”

“呵,你不是要把江山拱手给我坐吗?说的好听,你的野心比我的还大。”

“我只有把权力和领土握在自己手里,才有安全感。”

听罢,头戴斗笠的姑娘骤然抬起眼来,眸光锐利的像出鞘的利剑!

彼时女国主满眼阴鸷,眼底的野心和倨傲毫不掩饰,勾唇哼道。

“那就打吧,今后,我会一寸一寸把你们党项打退,收服。我一定会回华胥的。”

说到这里,元无忧斜睨一眼面前,俊脸被雨水冲刷的苍白的少年可汗。

“你还要坚持和我作对吗?”

万郁无虞薄唇抿紧,脸上表情苦涩:

“我没有办法,箭在弦上,党项不可能跟你一人和平交接,那太儿戏了。”

“谢谢你的表态,党项王。”

她最后那句话咬字极重,可脸上没半分愠怒和失态,仍端着上位者的沉稳和傲慢,自信从容。

这一句话,就划清了俩人的界限。

万郁无虞心头一颤,随即酸水翻涌,苦涩的情绪几乎要溢出嗓子眼儿了。

少年可汗眼神执着又犹豫,“可以……再抱一次吗?”

面前头戴斗笠的女国主眼神阴郁,“你拿我当什么了?滚。”

万郁无虞咬了下唇,扭头走了。

他却才迈出一步,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背后就贴上来一具温热的怀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箍紧……

元无忧从背后抱了他一下,又立即松开,在他身后出声慵懒地揶揄道:

“看来我要把你俘虏了关起来,你才会安分啊,党项王。”

少年可汗并未回头,只沉声道:

“你如果有那个本事,我输的心服口服。”

元无忧忍不住出声:“你最好现在撤兵,退出新野。”

党项可汗挺拔的脊背一僵,转身回头,凤眸流露出错愕。随即点头。

“好。我本就没抢想你的地盘。”

她啧声,双臂环抱。“真心的?”

“我之前说过了,来新野是想看你,没想挟持襄阳太守和抢地盘什么的。”说到这里,万郁无虞忽然想起来一事,“对了,你最近要小心,宇文家要派人刺杀你……虽然这些祸都是我惹的,连累了你……”

“啊?哦。”元无忧半信半疑,但先答应下来,随即笑道,“那我目送你们走吧,不然等会儿襄阳太守回来接管时,容易打起来。”

“啊?嗯。”万郁无虞震惊了一下,就明白了,想说的话都在一个“嗯”里。

不过,光是能有她陪着一路,坐镇指挥自己撤兵,万郁无虞就心满意足了。

几乎都感受不到头顶的雨。

……

雨夜清寒。

元无忧和党项可汗兵不刃血地交接回了新野后,就和襄阳太守一起坐守新野。

随后斥候就传来急报,说周国府兵往新野而来了。听说是奉命来讨伐风陵王的。

问其原因,说是因为前些天,风陵王帮党项可汗越狱,如今又拱手荆襄之地给党项,说明风陵王和党项王是一伙的,而前几天她以身为质换解药,都是苦肉计。

因此作为荆襄之地与北周地界门户的新野县,就首当其冲,即将遭到周国大军压境。

周国摆明了要围攻新野,还声称要逮捕风陵王,押送回京受审。

所幸天降这场大雨,阻拦了周国府兵压境的行军速度,也给了身在新野的元无忧以思虑对策的时间。

但是最另元无忧猝不及防的是,之前跟着党项王一起来到新野的盟军白兰,却没跟党项王一起离开,而是扎营宿在新野以外十几里!

此时周国府兵没到,白兰的一股叛军先到了。

这帮白兰刺客分队刚杀了新野守城的兵,就被暗哨发现,一边将人撵了出去,一边派人将消息呈报给在馆驿的风陵王。

元无忧得知消息,是既意料之外,又觉情理之中。

看来党项和白兰这帮人,一个比一个白眼狼,只不过一个是披着羊皮的狼,一个是披着狐狸皮的狼。

万郁无虞至少在元无忧面前,还会装单纯无知。但白兰地是从里到外,都散发出一股狐狸的精明,有种老谋深算但算不明白的感觉。

区区白兰,居然敢摸哨新野守城兵,还想对她不利?元无忧真是被她们的自不量力给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