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不可勾勒的画
宁言静静的听着明思思的描述,那个叫显道的人影在他头脑中渐渐显现大概轮廓。
他又问了几处细节,头脑中的那道身影轮廓越发丰满。
不知为何宁言觉得这栩栩如生的身影和以往作画时遇到的不同,这道身影极为传神,就好像这道身影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一样。
他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
毕竟只是自己根据别人的描述想象的人物,怎么可能在自己脑海之中走出来呢?
他压下自己可笑的想法。
接着他微微酝酿片刻,然后提笔,着墨,落画。
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一气呵成。
然而,他刚刚落笔的瞬间,冥冥天地之中,似有一股伟力压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
啪嗒!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
明思思清秀的眉毛一挑,问道。
宁言回过神来,他同样被这意外弄得不知所措,他手忙脚乱的捡起掉落在地的笔道:
“刚才走神了,一时间没注意到,笔掉地上摔断了。”
他拾起笔,却发现这支笔已经碎了,碎的很零散,他有些疑惑,按理来说这样的高度不可能摔成这般模样。
他暗暗嘀咕了一句:“怪哉!”
说着他又从身后的竹篓之中重新拿出一支画笔,然后笑着道:
“不过这也不碍事,好在我还备用了一支,这种事有时候也会遇到,我一般出门都会带上两支笔。”
接着他再次拿笔,这一次他凝神贯注,双目炯炯有神。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猛然落笔。
一道优美的线条跃然纸上,不难看出这是脸的轮廓。
他心下一松,看样子刚才的事是一个错觉。
他有些想要笑,嘲笑刚才自己如此郑重其事,然而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了。
一片灰蒙蒙的天地之间,四周一片混沌。
这是哪?
宁言觉得十分诡异,他刚刚只是想要画一幅画而已,然而仅仅落笔刹那,他便觉得天旋地转,接着他便出现在这一片天地之中。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这是自己在做梦吗?
他不敢相信的拧了拧自己的胳膊,那真实不虚的疼痛感让他明白,眼前的不是幻觉。
这一刻他茫然了,这个地方没有日月星光,没有东南西北。
换句话说这里没有光,没有方向,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混沌。
他连自己身处何地,该往何处前行都不知道。
他在原地愣了很久,他总是期待下一刻他就能回去,回到那个风满楼的酒楼里。
可是这样的奇迹并没有发生。
他闭目,睁眼,再闭目,再睁眼。
四周的混沌始终不曾消散。
终于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尝试性的朝着某一个方向走去,他想要回去,就要先弄清这里是哪里。
他不断的走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惊愕的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中年。
这时他细细感受,发现自己竟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不,应该说是衰老。
他不可遏制的慌乱起来,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匆忙,到最后健步如飞。
可是这又如何呢?
虚无的空间,漫无边际的混沌,相比起这无垠的空间,他就像是停滞在原地。
他有些绝望,此刻双手之上已经渐渐显现皱纹了。
这预示着他在衰老,而且是肉眼可见的衰老。
他仓皇失措的想要逃离这如同梦魇一般的诡异之地,他想逃,却无能为力。
于是他只能认准一个方向,拼了命的跑。
他不知道出了逃离这里,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自己。
离开这成了他刻在骨子里的渴望。
他期盼着有奇迹出现,他期盼自己跑着跑着,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是他失望,奇迹终究没有降临。
他酿酿跄跄的前行,最终还是倒了下去。
他心有不甘,他无法忍受自己莫名其妙的死去,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沉重,他知道自己不能闭眼,于是他拼命挣扎,可是随着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是不甘就可以改变的。
人力有穷时,这句话他忽然便明白了。
他更明白,他要死了。
……
风满楼。
“喂,我说宁兄弟,你倒是继续画呀!”
李立争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催促道。
宁言举笔落下之后,他只画了一笔,之后便一动不动,更加诡异的是,那刚刚画出的线条,渐渐褪去色彩,画纸斑驳。
等画纸褪去颜色,只余一片空白。
这时大家显然都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变化,于是纷纷起身,一扫原本的随意,神色凌厉的戒备四周。
“怎么回事?”
明思思将自己的意志外放,想要借此来探查四周的情况,然而她注定失望,意志将整栋楼都探查了一遍,却毫无发现。
杨观江试图将他叫醒,然而推了推,宁言却一动不动。
以杨观江的修为,别说推一个人,就是一个鼎,他也能轻易举起来。
他不自觉加大了手中的力量,然而宁言纹丝不动。
这一刻几人束手无策。
于此同时。
幽冥诡地,一处充满战火之地。
一个青衣男子和一个光头大汉打扫着战场,这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挡下攻击了。
几乎每一次,敌人都是没有容他们喘上一口气,休息一会儿,就匆匆发起进攻。
他们疯了一般,将这些小鬼通通送来当作炮灰,企图消磨他们的实力。
他们这方法显然奏效了。
神明这一边,因为疲于应对鬼界的攻击,最起码折损了神明一层的实力。
而鬼界的天才却还没出动。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忽然。
青衣男子微微一顿。
“又怎么了?”
朱元良看着许青山问道。
就在刚才,打扫战场的许青山忽然右眼跳动。
他不得不停下手中的事情,掐指算了算,片刻之后,他微微睁眼。
“人间的事?”
朱元良则是如此猜测道。
许青山无奈耸耸肩头道:“是个丹青圣手,无意间触动了大道。”
“算了,先不说了,那家伙好像快要死了,老规矩,帮我守个肉身。”
许青山匆匆交代了一句。
“不许动手!”
他不忘提醒道。
“呵,你又不是美人,谁稀罕呐。”
朱元良撇了撇嘴狡辩道。
许青山白了他一眼,接着心神遁入大道之中,四周的苍茫和混沌不断涌来。
而混沌之中,一个少年郎心神正在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