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总算找到了!”全叔从卧房里出来。
手里还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不过并不脏,洗的很干净。
“显道啊,来你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全叔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前些日子就打算送他一件棉袄。
不过想到对方的性子,肯定不会要的,所以就借着让他帮忙写对联的借口送他一件。
“可是……”
书生看着棉袄,摇头正要拒绝之际,却被全叔打断了。
“哎呀,我和你说,这件棉袄不白送你,算是对联的报酬,怎么样?”
书生犹豫一番,还是决定收下来。
他不会感觉到冷!
可是看着大家都穿着棉袄,自己却是穿得单薄,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万一大家以为他是妖怪呢?
他可不认为别人会觉得自己是神仙,毕竟他可是镇子上有名的疯子。
曾经连拐角的稚童都可以骂上几句的。
这样的人不可能是神仙!
现在有了棉袄,他觉得自己就和大家一样了,这是一种认同感和归属感。
“你进去试一试吧!”全叔推着书生进入卧房里面。
院子里只留下一个李婶。
“哎,也不知道先吃完饭来,待会就都凉了!”
李婶又抱怨了一句。
全叔知道自己婆娘就是爱唠叨,也并没有理会。
可他不知道的是一场危机悄然而至。
乌泱泱的云层压得更低了,让人感觉站在屋顶就触手可得。
雪下得更大,鹅毛一般,飞入寻常百姓家。
李婶正欲回到屋子里去。
嘭!
一声震动天地,大门顷刻之间应声而裂。
李婶骇然,神色惊恐的呆愣原地,来不及转身逃跑,就见一个黑衣男人出现在面前。
咕噜
李婶咽了咽口水,双腿打着摆子,声音颤抖着:
“您,您是有什么……事吗?”
对于这个突然蛮横闯入的男人,李婶不敢得罪,只是想问清原因。
可是最后两字还未来得及吐露。
黑衣男人就以手做刀,神色冷漠,只道:“废物!”
不知道他在骂谁?
然后李婶的脖颈处飞起一颗头颅,鲜血染红了还未来得及落地的雪花,顿时猩红的雪花缓缓飘落。
黑衣男人仰头。
细细欣赏自己的杰作。
今天早晨,他来到这座小镇上,本想要去那药店里“打听”是否有人购买治疗刀伤的金疮药。
他料想一个重伤之人,一定会迫切的购买金疮药和止血药。
自己只要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就一定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可是“打听”完药店之后却是一无所获。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计划虽然很好,可是书生自己早就备用了一些药草。
早些年失心疯的时候,他就时常发现自己会受伤。
所以一直就有储备草药的习惯。
而黑衣人注定一无所获。
原本还有些失望的黑衣男人本要打算离开,却不料竟然遇到了那个书生。
这让他有些愤怒。
一个后天竟然杀不了手无寸铁的弱书生?
真不知道自己手下怎么这么多废物!
所以他蛮横的踹开大门,也就出现了方才一幕。
从开门到杀人,不过短短一瞬间。
卧房。
权叔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后,有些疑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你先试试,全叔出去看看什么情况。”全叔将棉袄递到书生手中。
可是等他看到院子里自己媳妇的尸体后,他眼眶微红,目眦欲裂,哪里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随后陡然怒吼一声,随手抄起一根木棍,就冲上前去。
“我要杀了你!”
他要和对方拼命。
虽然明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弱如蝼蚁,可是再小的蝼蚁一样可以发出自己的呐喊,哪怕在对方听来只是一声悲鸣。
黑衣男人冷笑着立在风雪之中。
默默注视这个不知死活之人。
捏死一只蝼蚁,根本不会花费多大气。
他缓缓抬手,一股气流附着在手心,然后划落,斩出一轮残月,带着一股寒霜的锋芒。
噗呲!
气流落于棍上,毫无阻碍。
咔嚓。
木棍断裂,一个手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你会遭报应的!”
全叔低头看着透过胸膛的那只手,对着那个冷如寒霜的黑衣男人,诅咒道。
报应?
黑衣男人嗤笑一声,他从来不相信报应,如果这个世上真的存在报应这个东西。
那一定是他!
他将会是众生的报应!
黑衣男人将手一抓,一颗滚烫的心还在雪花里跳动。
可是它的主人却是带着一腔不甘的怨恨缓缓倒下。
黑衣男人随手一抓,心脏爆裂开来,鲜血四溅,喷在他的脸上,可是他却丝毫不曾动容。
书生听到了全叔的悲呛之音后,匆匆赶来,那厚厚的棉袄刚刚合身,还有几个扣子还未来得及系上。
之后他就看到了这个惨状。
“全叔,全叔!”
书生焦急的喊到,他有些悲伤!
全叔是这个镇子上少有的几个对自己好的人,却没想到今天被人杀害了。
对于这个黑衣男人他恨意滔天!
书生将那个心口空荡荡的全叔接下,将那个黑衣男人视若无物。
“杀……杀……”
全叔浑身抽搐,一个朴素的男人,如今带着那股惊天杀气,目光死死地锁着那个黑衣男人。
然后双腿一蹬,于这不甘和悲戚之中离开人世。
直到死亡之际他也不清楚,对方为何杀自己!
稀里糊涂的死去,连真相都不明白,这是弱者的悲哀。
黑衣男人并不急,只是默默打量着书生。
他有何本事能够逃过自己手下的追杀?
对!
在他看来书生是逃,不是杀!
因为像这种人,后天武者挥一挥手就能杀死一大片。
对方不可能杀了自己手下,他笃定对方是用了什么手段逃走的。
所以对方用的是什么手段呢?
他戏谑的看着,静静等待对方再次施展那不为人知的手段。
可是他不知道上一个这般戏谑模样的少年已经驾鹤西去。
书生将全叔缓缓放到地上,然后帮着对方合上了眼。
“为什么?”
他在帮死去的两人问对方,为何要去击杀他们这样的普通人。
难道这些普通人连苟且地活在世上都不被允许吗?
他没有逃,即是逃不了,也是不想逃。
因为他想要替死去的人还回一个公道!
黑衣男人笑了,这几乎是每一个弱者都会问他的话。
问多了,他就不想再一一回答,弱者的哀嚎永远是如此的软弱和乏力。
“因为你们太弱了啊!”
黑衣男人不知道为何,这一次他破天荒的回答了那个书生。
然而这个回答却像是激怒了书生。
“弱?”
“弱难道就不配活着,强者生来就强,还是你们强大起来了之后才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难道这个世上如果有人比你们强,他就可以随手收了你们的性命,剥夺你们生存的权利?”
书生几乎是吼着将这番话说出来的。
于这茫茫风雪之中,一个书生替着死去的两人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