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将头埋进枕角,霎时间汗水便打湿了枕巾。
“不吹你不疼吗?”李容佩泪眼婆娑的将一旁玄一新换的帕子拿了过来,给他擦了擦汗水。
“乖,不疼,阿佩帮我上药,不疼。”
“骗谁呢?”
李容佩说着还是将药粉全撒到伤口上,玄一给她递来了纱布,李容佩起身,道:“玄一,你给他包扎。”
“李姑娘,属下...”玄一左右为难的看着李容佩。
“快点。”
“这...是。”玄一迎着自家主子吃人的目光拿着手中的细布走了过去。
玄一颤颤巍巍的帮谢忱的伤口包扎好,摸了下额头才发现尽是汗珠。
玄一不禁心声暗叹:主上的伤比表面上的看起来更重,真是拿命博美人怜啊。
“主上,好了。”玄一站直身子朝谢忱恭手道。
“谢忱,你还有别的伤...”李容佩的手绞着袖中的锦布,不知何时,那妃色衣襟已经皱的不成样子。
“没了,阿佩乖,回去休息吧。”
谢忱将埋在手肘中的头抬了起来,这才看清他面上满是冷汗,嘴唇泛白,看着似是那病态十足的美人儿一样。
“你确定吗?”李容佩看着他浸透的衣衫,不由得诘问道。
若是还有其他的伤,沾了汗水可是要坏事的。
“真没了,本公子何时敢在小阿佩眼前撒谎了?”谢忱挤出笑容,故作轻松的回答。
“你笑不出来就别笑了,否则总觉得你的伤不止一处。”李容佩面色无常。
“好好好,听你的。”谢忱唇齿间溢出发自内心的笑意,又无力的将脑袋沉了下去。
李容佩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伤,这才出了帐子。
帐内的玄七连忙现身,将谢忱剩下的衣衫褪了下来,方才乍现给李容佩的只是腰间的一处,谢忱背上的伤远远超过她眼前所见。
“主上,何必呢?”玄一看着谢忱疼的恨不得将枕头揉碎的手,抓的骨节泛白。
“小丫头知道我受伤了,”谢忱缓了缓紧绷的身体,这才有了精力回他,“不给她看一处,照她那倔性子,是不会罢休的。”
“唉~”玄七不由得白了一眼自家主子,下手的力度也大了些,疼的谢忱嘶了一声。
“玄七!疼死本公子对你有好处吗?”
“没有。”玄七想了想,认真的回答,毕竟主子没了,铁饭碗就不保了。
“没有还不轻点?”
“属下若没记错,方才李姑娘便是这个力度。”
玄七回想着方才李容佩给谢忱清理伤口是抖动的手,以及因泪水模糊不清时偶尔下重了的力度,自家主子可是一声没吭啊。
“你跟她不一样。”谢忱咬着牙,半侧头看着拿着热锦帕的玄七,眸中满是哀怨。
“是。”
玄七无所谓的笑了笑,反正主子现在受了伤,又奈何不了他。
肩胛骨一处伤,提不动剑,背上三处,走路都是带着痛的,只是他甚是好奇自家主子是怎么骑着马跑回来的。
帐外
李容佩没有走,她挨着帐子走近帐内的木床,听着几人的谈话声,心里仿佛是压了块石头一样沉重。
还是这样,他还是这样,前世今生,他总是将悠闲自得的一面展现给自己。
甚至在帝京时,谢府仅剩的三房一家哪怕是来了帝京小住,他也不曾将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亲人。
最初她也以为他甚至强到没有脆弱的一面,可是在那晚桃花树下,他却口口声声说着一个‘情’字,他说她就是他唯一的弱点。
忆起往事,李容佩不由得想到前世自己自刎之时,他...回来了,如果那是臆想,是死前的执念,那他知晓自己死的时候呢?
李容佩并不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也不敢去猜想,她怕那只是他一时兴起罢了。
李容佩坐到床上,抱着自己,眼中泪水再次涌现,她慌乱的擦着,哭有什么用?
泪水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可是为什么它不听话啊。
“谢忱,你就是个...大傻子...”
次日,朝阳过了林梢。
“玄七,你要谋杀?啊!!”
一声惨叫划破了战火未熄的天水郡营地,在四周巡逻的士兵以及守在篝火旁的人均寻声望去。
是江小公子的营帐。
帐内。
床上,江天赐疼得龇牙咧嘴,床一侧,玄七手中拿着药罐,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江天赐,摇了摇头,这才说道:
“江公子,属下这药还没上呢。”
额…江天赐卡壳了一瞬,随后又哎呦哎呦起来。
“那本公子管不着,反正你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