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少年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纸条,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悲哀,双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李氏兄妹,亡。
“长兄、阿姐...”
少年声音沙哑:“我推掉了好多事要去大徽见你们,锦儿只是...想见你们,哪怕远远一面也好。”
“醒醒...”
李容佩上前去刚要碰他,却又怕他消失,耳边突兀响起了清隽的少年音。
“丫头...”
“醒醒...”
此时只觉得置身火炉旁一般暖和,她渐渐睁眼,眼前是少年安心下来的笑意。她像是做了个好乱好乱的梦。
刚想出声,喉间干涩刺痛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只是看向谢忱,眸色疑惑,似是在询问他怎么还在这儿?
“想问本公子为何没走?”谢忱轻声问,说着他抬了抬手意思格外明确:你抓着,本公子想走也走不了。
...
半个时辰前,那老鸨带人来说要给她药浴,他不放心花楼作风,便让人拿了一壶酒边喝边等。待回来时,他刚靠近这姑娘,哪知她直接就抓上来了。
本来他以为她醒了,结果怎么叫也叫不醒,口中还喊着,‘不要丢下我、不要走。’不知为何他的心阵阵钝痛起来,无奈,他只好让人搬了个椅子。
李容佩这才感觉到,连忙松开,房梁上悠哉悠哉躺着的玄七又是一个白眼翻过来,平日里哪个姑娘敢抓,自家主子早就砍下那人的手了,要不然为何那些风尘女子没几个敢靠近他呢。
谢忱手里一阵空虚,倒是有些不适,他将她扶了起来,又给她身后添了个枕头。
“本公子没照顾过别人,哪里不好你且提醒下。”说着他便将药碗端过来。
“公子,我可以...”李容佩声音发不出来,用气音说,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本公子乐于助人。”谢忱说着将药勺抵到她嘴边,“喝。”
迫于这小公子有些‘凶’的眼神,李容佩乖乖的张口,清苦的药席卷而来。谢忱总是等她咽下去了再喂,让她对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没照顾过人产生了疑惑,一碗药下肚后连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对了,你还么告诉本公子你叫什么呢?”谢忱将药碗顺手‘扔’到托盘上,脚蹬着椅子,托着下巴,着实有纨绔的风范。
“李容佩。”少女的声音细软甜糯,虽说此时带了几分沙哑,“‘佩芷兼怀玉’的佩。”
李容佩脑袋上还绑着一圈纱布,脸颊还稍稍肿了一点,但光听语调,很难想不到是个多灵动的小美人儿。
“可有小字?”谢忱看着她那温婉清佳的五官,不禁想到幼时随母亲祭拜的那副画,那上面的女人一袭浅蓝长袍,温婉可人,眉宇间透着点点英气。
据他爹告诉他,他的小字就是这位沈姓伯母取的,嗯...还有个指腹为婚的小未婚妻呢,但不应该在此吧,奶奶也常念叨那姑娘是...
皇姓,字幼池。
这李姓在大徽可不是皇姓,在大梁、大宛、蛮辽也不是,但若小字也是...
“嗯...幼池。”李容佩对其他人很设防,独独在他面前却是另一番模样。
幼池啊,谢忱在心头默念了一遍。
“你母亲...”谢忱脱口而出。刚说出口就懊恼起来,太直白了,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唤何名啊?”
“林扶意。”李容佩还是乖乖的回答,这小白兔的模样不禁让谢忱起了逗弄之意。
“小丫头,你就不怕我对你居心不良?”
“你不会,而且你还不敢。”
李容佩仍旧是笑靥如花,上一世随着李祈然官位高升,接触的前朝旧事也多了些,李祈然也会同她商议,她偶然知晓一部分前朝官员的消息。
比如...谢老侯爷为何不许谢家儿郎再为官,这条家规,估计是与大夫人有关。
听闻谢忱三岁丧母、九岁丧父,往后都是二夫人掌管后院,那二夫人可是个狠角色,据说连谢忱这嫡长孙都要退避三舍,他断然不敢私自带个女子回府。
“为何不敢?”
“听闻谢家有一家规:未及冠者不得娶妻妾。”
“如此你说——本公子若是将你娇养在别苑,谁人又会知晓?”谢忱托着下巴,微勾唇角凑近她,那眼神着实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羊羔。
这厮怎么跟孔雀开屏似的?
只是不得不说的这一点,谢忱确实有这个能力,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李容佩笑着,那笑容让少年时的谢忱恍惚了一瞬。眼前那稚嫩的脸庞仿佛变成了个温婉可人的大姑娘。
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庞,李容佩怔了怔神,躲在青丝后的耳朵不争气的红了起来。有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他。
对视间,二人心中皆是同时移开视线,心中道:
错觉吧。\/看错了。
见的第一面而已。\/他不该认得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