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嗓音里带着意气风发的笑意,仿佛说的是件轻松娱乐的事儿。那人身着一袭暗红水纹圆领衫袍,声音一出,只听楼上下红窗齐齐开。
姑娘们个个勾头搭肩,只为一睹其郎君之风采,见果真是谢家三郎,齐齐欢呼拍手叫好,今日一见,谢家公子果真真是世无双的人物。
几名玄衣男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朝陈求贵蜂拥而至对着他那张招人嫌弃的脸狠狠跺去,没有一个肯用手打的。唯恐嫌脏了手。
陈求贵两条胳膊拼了命的护住脸,却挡不住那几对皂靴朝他脸上挨个儿跺去,就算他挡住了他们也有法子让他将手自己移开。
那少年悄悄打量着这丫头的表情,见她丝毫没有心软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李容佩被那个十几岁的绛衣少年护在身后,她刚想抬头,大红色的袖衫长袍就落了下来,细细密密的雨间,她只隐约见到那人身姿修长、墨发飞扬间,一袭绛衣衬得他更带几分风流。
那少年嗓音依旧如故,拉长的尾音无端增添了些缱倦,李容佩却是悄悄红了眼眶。“小丫头,看见没,打蛇打七寸,打人打三分,光哭、可威慑不到他们。”
说着,那少年轻柔的将李容佩手腕上的麻绳解开,随后隔着单薄的衣袖帮她揉了揉手腕活活血,一切做的都很自然,让人有种错觉。
谢忱见她没反应,以为是第一次见了这么血腥的场面吓傻了,俯身展开手中的折扇挡在她眼前,尾音不自觉的拉长些许。
“我说,小姑娘,说句话啊?嗯?”
与那小姑娘对上眸子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他颇有几分慌乱的直起身,心道:好生奇怪的丫头。
李容佩却是懵了,这是...少时的谢忱,她鼻尖酸涩,真的是他啊,那少年回过神来又是一副纨绔像,他懒懒的将百折扇合上,轻轻撩开李容佩散落的青丝,语气又变的轻佻起来。
“小丫头可有伤着?”
少年见她也不接话,帮她将头发撩到肩后,又将衣服给她披好,拉着她的衣袖走到屋檐下,口中还喋喋不休。
“虽说本公子生得确实比你好看不少,但也不至于一直盯着看吧?”
李容佩此时脸颊又肿又红还狼狈,着实没有平日里温婉贤淑的模样,那少年摸了摸她被衣服盖着的脑袋,笑得越发妖孽。
李容佩看着他,眼眶中的眼泪打着转,给谢忱吓傻了,他刚才那句话这么伤人自尊吗?他不知所措起来,话语里磕磕绊绊的解释。
“那个...我开个玩笑,”谢忱又是给她裹衣服又是慌张的哄着,“你别放心上,你长得也不错的,日后或许长开了就不丑了呢?”
李容佩被他‘哄’的眼泪成功落了下来,她低下头咬着唇,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这是哄人的话吗?自己的脸多疼她还能不知道?
一颗颗落在地上的雨水里溅起水花的泪珠,竟看的谢忱觉得心口直发酸,真是奇了怪啊,只是自己惹哭了还得自己哄,口中却还是坚持不懈的哄着,但他没哄过人啊。
“那个...小丫头,你别哭了,”谢忱此时语气莫名带了几分委屈,自己好像没说什么吧,这是怪自己嘴欠,最终无奈道:“我错了...”
李容佩实在是憋不住了想笑,她只是想发泄一下罢了,她闷声哽咽着抬头看他,满面泪痕,一双杏眸氤氲湿意,带着伤的小手擦着脸说道:“多谢公子搭救。”
谢忱松了口气,心道:吓死爷了,差点以为摊上事儿了。
他嘴角重新扬起笑意,从袖里抽出了只锦帕帮她擦眼泪,胭脂水粉味席卷了李容佩好不容易通了些气的鼻子,不禁让她想躲开,谁的帕子恨不得将整罐胭脂糊上去?
“这手帕随手从桌上拿的,你可莫要嫌弃。”
陈求贵撑着胳膊爬起来,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贵公子哥儿,一脸怒气恨不得手撕了谢忱这厮,声音颤抖着。
“哪来的兔崽子!竟敢坏老子好事?!”
那少年起身将李容佩虚护在怀里,抬眸看着他眉眼微微上扬,风流尽显。“还能站起来?接着打!”说着,他就示意那几人继续,几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祖宗啊!差不多得了吧,让我爹知道我又逛花楼又要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