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在回府的路上想起这一切,不得不佩服朱元璋的手段,自己若想成事,首先就得要破掉这一条无形的锁链,使这一条紧锁着自己不放的锁链出现缺口。
要打开缺口,首先就得要拔除掉刘基这一口眼中钉,其次便是徐达这一根肉中刺。
一个是运筹帷幄的大军师,一个是战无不胜的大元帅,这两人一死,就等于砍掉了朱元璋的左膀右臂,大明的两根擎天巨柱,整个局势就会倒转过来。
刘基必死!
徐达必死!
他仔细分析了当前的情势,自己必然要加快造反的进程,因为形势已经严峻起来,朱元璋所说成立的拱卫司,完完全全是奔着所有官员而来的,一旦查到自己的头上,自己的野心将无所遁形。
他权衡了当中的利弊关系,总觉得利大于弊,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这个决定并不好下,因为这意味着行动开始升级,真正迈出谋朝篡位的第一步。
这一步绝对也小心,谨慎,决不能出现破绽,一点儿的蛛丝马迹都不能出现,一旦让朱元璋察觉,他就会彻底的完蛋。
脑袋搬家事小,抄家灭族事大,功未成就要自己付出断子绝孙如此惨重的代价,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性命攸关,家族兴亡,他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否则他情愿把野心收藏起来,无限押后自己的造反计划,等时机成熟了再去实施不迟,而不是贸贸然就蛮干一通。
虽然说一人成王万骨枯,但却不是要枯掉自己家的骨,而是别人的骨,若是没有了子孙来继承大统,自己登基做了皇帝又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外人。
他要的不光是自己当皇帝,还要他的子孙后代来当皇帝,让胡家的千秋基业代代相传下去。
所谓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凭他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做到的,他要找人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才最好。
京城最热闹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庙会?
市集?
十里长街?
都不是。
虽然这些地方是很热闹,但始终有沉寂下来的时候,有一个地方却不会沉寂,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依旧是十分热闹。
这个地方没有万人攒动的情景,可每天都是车水马龙,直至深夜仍然是络绎不绝来访的人,而且来的人非富则贵,全都是各地最有身份最有地位的人。
这个地方就是丞相府。
全国各地的大小官员无论品级大小,一旦到京,首先要去的地方肯定是丞相府,带上贵重物品来拜会这里的主人,要不就很难保得住头上那顶乌纱帽,即使是在京的六部官员在未上金銮宝殿朝见皇帝之前,也都要先到这里汇报丞相,取得丞相的同意后方敢上殿递交奏本。
这里俨如成了一个小朝廷,有许多国政要是并不是在金銮宝殿上的龙座下议定的,而是在这里拍板确定后发布出去的。
胡惟庸回到了热闹得像个市集一样的府邸。
他是从后门进去的,前门实在是太多人了,他叫人立即出去对求见的人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今天不见客,支走所有的官员,紧闭大门。
他把大总管胡一尘、相府侍卫统领单立文、师爷卓亭书、内卫总管于成伟、外卫总管毕海东叫进了密室里。
这几个人是他的心腹死士。
众人感觉到事态严重了,都默不作声,等候他开声说话。
胡惟庸轻咳一声,清一清嗓子,满脸严肃说道:“各位,情况有变,那臭和尚放牛娃要成立一个专门负责调查那些下落不明的反王旧部,侦讯朝廷官员贪污腐败情况的新衙门,叫做拱卫司,这个新衙门直接听命于他皇帝一人,连大都督府都指挥不动。”
众人变了脸色。
胡一尘说道:“谁来掌管这个衙门?”
胡惟庸声音低沉:“大内三大高手之一的御林军都督指挥佥事毛骧!”
所有人悚然动容。
胡一尘苦笑:“这个狠人,会要了很多人的命的。”
胡惟庸说道:“要命的衙门,由一个要命的人来掌管,就更要命了,只怕以后有不少的官员会死在他毛骧手上!”
胡一尘说道:“这事对我们很有威胁,危险增大了。”
卓亭书皱眉:“放牛娃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说明情况还没有那么严重,但是也差不多到达这种危险的境地了,相爷,那放牛娃嗅到了什么,看出了什么端倪,怎么突然就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胡惟庸说道:“这个狗皇帝说和一个旧人有关,他要找到这个旧人,唉,当中又少不了刘基这条搅屎棍掺合。”
卓亭书苦笑:“他一日不死,我们一日不安啊!”
胡惟庸说道:“我要你们想尽一切办法,在很短时间内务必把这个挨千刀的刘基杀掉,他简直就是我的克星!”
胡一尘说道:“相爷,杀他不难,难就难于如何把他杀掉而不露痕迹,普通的毒杀刺杀不适用在他身上,姓朱的会追查到底,相爷想独善其身也不可能,因为在他们的眼中,你就是最想杀掉刘基的人,最有动机杀掉刘基的人。”
胡惟庸点头说道:“所以这事必须要办得滴水不漏,这事就交由你们去办,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胡一尘说道:“兄弟们,我们必须要齐心协力了。”
卓亭书点头:“这个当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胡惟庸说道:“昨天他到御书房在朱元璋面前又告我的状,还卖弄他的预测卜算之术,像唐朝的袁天罡李淳风那样来个推背图,替姓朱的预测大明江山的国运有多长久,怎么兴旺,怎么衰败,怎么灭亡,姓朱的要他解释清楚,他却没有说,只是作了一首长诗而已,把玄机统统藏进了诗里头,姓朱的还替他这首诗歌取了个名字,叫刘伯温烧饼歌,只怕现在已经在皇宫里传开了。”
卓亭书若有所思,说道:“能够弄到这首诗歌就好了,知己知彼,方百战百胜,研究透切,然后编一首童谣凿一块天石散播开去,暗藏相爷才是天命所归的贤皇明君。”
胡惟庸笑着:“这主意不错,不错,卓先生的才智不比他刘基低呀,不瞒卓先生,我就是担心他把我写进去了呀。”
卓亭书说道:“相爷,你担心刘基真是测算到你有反心?其实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既然他没有在姓朱的面前解释说明白,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只有他一个人明白,没有高深玄学造诣的人根本就读不懂,看得出个所以然来,再说凡是泄露天机者,必不得好死,他一定会遭到天谴的,相爷何必为这等鬼神玄学而烦恼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