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深吸一口气，雨水顺着呼吸呛入了肺部，但他似乎没有一点痛苦，只是高声道：“我一定利用好！一定！”
陆沉珠的手依旧不曾离开，赵昊身躯的颤抖也不断传入她的掌心。
陆沉珠似乎感受到了，他那颗滚烫的心。
“你叫什么？”
“赵昊。”
“嗯。”
陆沉珠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夜色和暴雨很快就吞噬了她的身影，一如既往的黑暗。
但赵昊却从黑暗里，看到了光芒。
虽然只是萤火般弱小的、不值一提的光芒……
却能照亮的他的前路，点燃这城外无数百姓的希望啊……
……
陆沉珠将消息带给了虎妞和魏大生，问他们怕不怕。
他们即将面对的，可能是无尽的刁难，也可能是生命危险。
因为对很多人而言，杜绝天花的最好办法，就是永远封锁“天花魔窟”，所有进去的病人，不，是所有进去的人，不管有病没病，都永远别出来。
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要重新开启“天花魔窟”，最可怕的不是病人，而是人心。
虎妞上前静静拥抱了陆沉珠，道：“陆大夫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认输的，我会带着这里面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一起离开的。”
经过了绝望和困难，这“天花魔窟”的秩序倒是以肉眼可见的构建了起来。
因为大家都“同病相怜”，所以相护包容，相护支持……
虎妞作为这里最小的孩子，很爱很爱的这里面的“家人”，她一定会带着家人们一起离开这里的。
一定。
魏大生有些腼腆，也红着脸道：“陆大夫您放心，我和虎妞一样，一定会拼尽所有的。”
“好，多谢。”
“应……应该的……”
天色大亮，在所有人的惴惴不安之中，陆沉珠将手中最后的“天花疫苗”给了虎妞，大概还能支撑三十个人接种。
这是陆沉珠最后的存货了，如果这些牛痘痘痂耗尽，她依旧没说服他们，日后只怕会愈发艰难。
“还记得怎么接种吗？”
“记得。”
“乖，把它们给赵昊，知道吗？”
“知道。”
虎妞和魏大生二人背着自己的行礼，早早站在了“天花魔窟”的门口，随着太阳一点点洒落人间，两人终于看到了徐徐靠近的马队。
人数并不多，只有二十人左右，都是青壮年。
显然赵昊为了说服大家，也废了不少功夫才凑出这么一支“敢死队”。
小丫头站在“天花魔窟”的栅栏前，高声道：“谁是赵昊？”
赵昊没想到这小丫头会直接喊自己的名字，愣了愣后翻身下马，艰难挤出笑容道：“你是虎妞吗？”
“对，我是！”
虎妞点点头，然后抬起自己稚嫩的脸蛋大大方方展示一圈道：“你们看清楚我的脸了吗？我的脸上没有任何麻子。”
然后她又撸起了袖子和裤腿，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胳膊和小腿。
“手上腿上都没有问题！还有这个，就是我接种牛痘后留下来的痕迹，你们看得清吗？”
她抬起小脸蛋，平静地问。
“还要不要看看魏叔叔的？”
魏大生立刻上前脱下自己的衣服，光着膀子让几人检查，身上果然没有任何一点天花的痕迹。
然后魏大生特别展示了自己的胳膊：“这个，这个就是我接种牛痘的痕迹。”
“看清楚了吗？”
虎妞再次开口，这“大将之风”让众人都愣在了原地，许久后赵昊道：“我们看得清。”
“那你们还怀疑牛痘的功效吗？”
“我们不怀疑。”
“那你们接种吧。”虎妞将盒子递给了赵昊，里面用玻璃管装着的，正是“牛痘痘痂”，“我会接种，我来替你们接种，你们怕吗？”
赵昊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不怕。”
“好。”
“但是我们不能在这里接种，我们要去那边……”
赵昊指了个方向，在那便密密麻麻为了一圈人的，都是棚户区的百姓们。
赵昊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接种，然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生活半个月，等他们全部安全了，才会让百姓们接触虎妞和魏大生。
这是赵昊想出来的两全之法。
虽然有些可笑，但最大程度的减少了动乱的可能。
虎妞点头：“好，路大夫说，听你的。”
“陆大夫……”赵昊喃喃，“他姓陆吗？”
“是的，陆野小大夫。”
“陆野……陆野……”赵昊轻笑，“可真是一个好名字……”
……
赵昊率领“敢死队”和虎妞、魏大生住到了指定地点，然后在众人远远的围观中，赵昊和其他的青年们都接受了“种痘”。
接种疫苗的人是小虎妞，所以一开始的赵昊等人也吃了苦头，但没人有意见。
所有人都密切留意着赵昊等人的状况……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他们若是成功了，或许……他们的岳国的百姓们就真的能获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