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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武林乃至天下,但凡听闻过‘慈航静斋’这四个字的人,几乎都知晓,慈航静斋位于帝踏峰。然则,帝踏峰所在,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却是如云笼罩,捉摸不透。

今日,蜿蜒转折的石阶之尽头,位于山巅的慈航静斋迎来久违的秋雨,簌簌雨粉从天而降,为慈航静斋小小的庵堂,营造出一片朦胧。

慈航殿。

缁衣之中年女尼:梵清惠,跪坐在庵堂蒲团上,素手持着鼓槌,小心翼翼的敲响木鱼。低沉的木鱼之音,传遍慈航殿,与慈航殿内终年不息的香烟交融,更增禅韵。

滴答!

默默敲木鱼片刻,梵清惠一对清丽眼眸倏尔眨动,一滴在蜡烛映衬中,珍珠般晶莹的泪珠,自美眸内滚落,划过了那张虽浮起皱纹,依旧倾国倾城的娇颜,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邪魔当道,向雨田那老魔头,竟没有死。”泪落,梵清惠悲戚道,“这个活了两百多岁的老魔头,一旦出世,正如惊惶榜所评价,当世之中,绝无人是他的对手。”

“师尊。”

梵清惠之得意弟子,一袭雪白衣裙,姿容清丽若仙,不染尘垢,纵使眉宇间仍残留着几分稚气,但已可看出,未来之绝代风华的爱徒:师妃暄侍立在侧。听得被自己视为母亲般的恩师之言,师妃暄出言宽慰道。

“向雨田那老魔头,绝迹江湖已有数十年之久,以弟子之见,他多半已破碎虚空而去。”

说话间,师妃暄更探出玉手,将梵清惠自地上搀扶起来。

“妃暄。”梵清惠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即便向雨田破碎虚空离开,魔门中人既然知晓,道心种魔大法并非练之必死的邪功,而是一门一旦练成,就可无敌于天下的绝世魔功。石之轩、祝玉妍、赵德言之辈,势必前赴后继。”

啪!啪!啪!

话毕,梵清惠那对如美玉般莹澈,水晶般纯洁的妙目内,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浮起无尽悲悯,仿若看到了未来魔门中人终于练成道心种魔大法,肆虐天下的画面。自梵清惠身上传递出的悲伤,感染了她身旁的师妃暄,令师妃暄也悲怆的垂下螓首。

“还有那编撰出惊惶榜的王昊。”

十数息后,梵清惠眼中的泪水甫止住,续道。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便可击败独孤霸、宇文化及这等高手,倘若他误入歧途,多则二十年,少则十年,必定无人可治。”

…………

阴癸派。

“一个十一二岁,没有师承,又知晓良多的小鬼?”

阴癸派掌门:‘阴后’祝玉妍,轻纱遮面,一袭漆黑纱裙,妩媚一笑。

尽管,所有人都知晓,这位‘阴后’,今年最少也有七十岁了。但,祝玉妍的满头青丝依旧莹润,裸露出的玉臂、玉腿,为玉泽笼罩,正如她之名字,若玉石美人化形。一双黑如点漆的妙目内,漆黑且带着魅惑的眸光流泻。

祝玉妍的身旁聚拢着阴癸派的一众妖魔鬼怪:云长老、霞长老、‘云雨双修’辟守玄、‘魔隐’边不负、‘银发艳魅’旦梅、闻彩婷。祝玉妍之身前,她的两名入室弟子:婠婠、白清儿一者身穿白衣,一者身穿黑衣,加上妖娆风情,便如黑白双魅,使得辟守玄、边不负等色鬼,皆毫不掩饰的将火辣淫秽的目光落在她们那尚且稚嫩的娇躯上。

“师尊。”

祝玉妍此言,凝着一股无法以言语形容的魔力,传入众人耳中,使边不负、辟守玄之辈心神摇曳。赤裸着一双玉足,风华绝艳的婠婠俏生生开口,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您,莫非对这个小鬼产生兴趣了?”

“不错。”祝玉妍傲然承认下来,“本座座下,一直没收男弟子。难得有这么一个好苗子,倒是不介意给婠儿和清儿,添一个师弟。”

“弟子恭喜师尊。”

婠婠、白清儿二女,听得祝玉妍此言,无论作何感想,面上一般无二的露出娇艳如鲜花盛开的笑容,一同恭贺道。

噼里啪啦!

然则,她们垂落螓首时,两双妙目却对峙在一起,迸出点点火花。

“传本座命令,追查王昊下落,本座要亲自出马收徒。”做出决断后,祝玉妍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布道。

“是。”

阴癸派的一众妖魔鬼怪,听得祝玉妍此言,齐声领命。

【王昊是否愿意拜祝玉妍为师?】

这个念头根本未出现在阴癸派上下的脑海中。只因,在他们的认知中,倘若一个人被自家师门看重,就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拜师,要么去死!

…………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白衣蹁跹,容颜俊秀的王昊,漫无边际的行走在广袤的平原上。随着时光的推移,浩瀚广袤的关中大地,荡起了冷寂肃杀的寒风。老百姓一年的收获,已被纳入粮仓。因连年征战、徭役之故,自秦汉以来的帝王之业——关中,出现了不少荒废的田地。

距颁布十五惊惶榜已有月余,王昊并未急着离开关中,如无头苍蝇般四处游荡。中途,更与一些前来找麻烦的人士,乃至有心捧宇文阀、独孤阀,乃至杨广臭脚的散兵游勇交过手。

对于主动挑衅之辈,王昊不会手下留情,送了百余不知死活之辈上路。

日暮西山,孤身行走在宽阔荒芜的平原上,探目看去,视野内出现了片片堆起的草垛,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依偎在草垛周围,仿佛这样可以延缓死亡的到来。天地间一片空旷,仿若世间只剩他一人。

然则,王昊抬首望天,清晰捕捉到,一头张开翅膀后,浑身羽毛近乎透明的鹰隼,盘旋于自己头顶。天地间更有丝丝缕缕的冰冷肃杀之氛弥漫开来,如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随时都能全面降临。

王昊嘴唇轻抿,以不胜唏嘘的口吻道。

话音未落,王昊之眼前惊现模糊斑点,相距甚远,可在他破灭神眼的一丝威力下,足以捕捉到来者之轮廓,目中瞳孔为之一缩。

“咳咳咳。”

随即,一阵急促至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的咳嗽由远及近,直抵王昊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