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烟不明所以的应了下来。
“对了。”她转头看着赵玉楼,微微纠结着这话题要怎么起的自然些。
“嗯?”
“兄长去安德许久了,不知他差事做的如何?”
“不错。”赵玉楼点头肯定,眼里隐隐多了几分赞赏,“机敏善任,应变灵活,是个靠谱的将才。”
沈如烟也笑道:“兄长平生最大志向便是安民报国,若他知皇上这样盛赞,只怕要喜极而泣了。”
闻言,赵玉楼不由想起先前看到的沈承砚那张堪称淡漠清冷的脸,实在难以想象这张脸上的喜极而泣是什么模样。
他也不觉得沈承砚能做出这种表情。
忽略沈如烟的睁眼说瞎话,他道:“此番青州之行,除去陆松云,便属他的功劳最大。”能单枪匹马潜入河临,并在不被发觉的基础上摸清河临兵防布阵图,还顺势给了河临王埋了一个不小的雷,其人无论是谋略还是身手,都堪称奇才。
赵玉楼到底同河临王打了多年交道,后者有多奸猾鸡贼,他是深有体会的,由此也愈发显出了沈承砚有多能干。
直到此时,赵玉楼才真真正正将这个能臣看入了眼里。
沈如烟压下心中喜悦,试探道:“那河临王还有几日活头?”刚说完,她又犹豫了下,“这是可以说的吗?”
“可以。”赵玉楼一挑眉,道,“今年……许能在太后生辰上,给她送份大礼。”
这意思,河临王都活不到明年?
太后生辰可也就半年时间了。
沈如烟眼睛一亮:“那哥哥明年就能回来了?”兴奋之下,她直接喊出了私底下的称呼。
“差不多。”赵玉楼也没给准话,反笑看着她,“渺渺想要他官升几品?”
“皇上觉得兄长的能力能做几品,便升几品就好。”沈如烟才不上当。
“你兄长能力与谋略兼备,可当将相之才。”赵玉楼笑了一声,言辞间倒颇有几分真心之感。
“那陆大人呢?”
听到陆松云的名字,赵玉楼脸上的笑意顿时多了几分算计,语气莫名:“陆松云……他既喜欢青州,便就安生待在那,好好为他爱护的百姓发光发热,他大抵乐意得很!”
显然,虽然先前靠着金状元成功洗白不少,赵玉楼也的确欣赏这个难得的人才,可他也不会就这样好说话的放他回来,陆松云……还有得熬。
沈如烟点了点头,随即才轻声道:“说来,平山如今安分的很呢,百姓们也安居乐业不闹事了,除去陆大人治理有方外,百姓到底也是乖觉的,那两成赋税……”
她刚试探性的提起,就见赵玉楼轻嗤一声,简单明了道:“皇后叫你问的?”
不,她让我劝劝你,免得坑了百姓,又坐实了暴君之名。
“皇后娘娘心系百姓,我也觉得……”
“朝令夕改可不像话。”赵玉楼打断她的话。
“都一年了,哪能算得朝令夕改?”
“你见哪家赋税就加一年的,拿朕当笑话还是拿百姓当笑话?”
“若能减免赋税,只怕百姓乐得当笑话呢。”百姓只会高兴,你可少蒙我。
“乐意做笑话是他们的事,朕可不做笑话!”
“可往朝适逢喜事,人家皇帝都大赦天下呢,咱们就减免个赋税,已经算低调了。”
“何喜之有?”赵玉楼挑眉看她。
“河临王败北,普天同庆都不为过吧?”沈如烟又一指对面正歪头看着他们的小白,道,“天降祥瑞,难道也不该喜么?”
赵玉楼低头笑了一声,淡淡提醒她:“河临王败北,那是朕谋略有当、底下将士奋勇为先之故,同庆可以,奖励劳苦功高的将士也理所应当,可百姓实不该沾这等光,而祥瑞……”他复又挑眉,直直看着沈如烟,“这玩意儿怎么来的,还需朕再提醒你一遍?”
他一通辩白下来,沈如烟哑口无言。
这小心眼的……
没见过这么斤斤计较的男人。
“可百姓也是皇上的子民,更是您的孩子,皇上……算的也忒清楚了些。”沈如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正因为朕将他们当子女待,才更要为之计深远,有功即赏,有过则罚才是恒理,一味给甜头只会养废了人,你见过哪家被溺爱的孩子长大成器的?”赵玉楼语调淡然,诚诚而言,仿佛真的是这样想的,“且除去河临王,令天下安定,本就是百姓得益,人不能有了一颗糖,又想再要一颗,没这样的道理。”
“……”
竟然好有道理。
赵玉楼深深开口:“升米恩,斗米仇啊,给的太多,反会养大了人心。”
沈如烟不由面露深思。
她丝毫不知道自己被洗脑了,反而真的在心里默默琢磨起来他的话来。
赵玉楼喝了口茶,转头看她一眼,眼里不自觉浮起明显的笑意。
“不过这祥瑞……着实替朕解决了不小的麻烦,该再记你兄长一功。”
沈如烟又被他带偏,转而聊起了沈承砚。
直到许久之后,话题又绕回来的时候,隐隐已经被洗脑成功的沈如烟更说服不了他了。
在此事上,赵玉楼的态度也异常坚定,任凭沈如烟如何求情都不肯退半步。
直到晚上入睡前,沈如烟都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实在说不上来,只能带着深深的疑惑进入了梦乡。
翌日,她还记得赵玉楼说的要带她去哪里,一整日哪都没去等着他,却久久不见人,直到晚膳后,才见到了姗姗来迟的赵书楼。
“皇上可用过晚膳了?”
“还未曾用。”赵玉楼接过她未说出口的话,转而拉着她出了门。
沈如烟不明所以的跟着他离开,见刘安等人没跟上来,她便也挥退了沉雪等人。
“皇上今日很忙?”
赵玉楼悠悠走着,随口回道:“嗯,许是等不到太后生辰再送礼了。”
这意思……河临王等不及了?
赵玉楼又偏头看她一眼:“今儿可无聊了?”
“今日我一直在等皇上,有盼头的时候,总是不无聊的。”
赵玉楼低低笑了一声,道:“近日许会忙些,待此事了了,再陪你玩。”
沈如烟理解的点点头。
河临王可不是那等没脑子的,赵玉楼不说废十分心力,可繁忙总是免不了的。
“皇上忙政事就好,我会自己找乐子的。”
“去找禧嫔玩。”
沈如烟莫名听懂了他言下之意——别找皇后。
可皇后不也是女人,跟谁玩有区别么?
真不懂你什么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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