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烟一笑,小心地拉着他往前走去。
赵玉楼闭上眼睛,在她的提醒下避过台阶,绕过拐角后,终于听到沈如烟含笑的声音传来:“可以睁开眼了。”
赵玉楼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片灯海。
暗夜昏沉之下,粼粼湖水之上,春风吹动丝丝柳条,拨动平静的湖面,晚夜春意中,一片花灯盛开于间,照亮了黑夜,也映明了他的眼眸。
沈如烟偏头看他,莞尔一笑,语气轻柔平和:“我老家有个习俗,女子若有了心上人,都要在河边放一盏花灯,此为驱魔降福,祈许光明之意,宫里没有河水,只能用湖将就了,不要嫌弃。”
赵玉楼眼底波光闪动,不知映的是这满湖灯火,还是他心里的波澜。
“你白日里不见人,就是在做这个?”
沈如烟笑着点头,这里的每一盏花灯,都是她亲手放上去的。
赵玉楼喉头动了动,片刻之后才轻道:“很美。”
听到他喜欢,沈如烟更开心了,笑着上前勾住他脖颈,在他光芒极盛的眼神下,缓缓贴上他略带薄凉的唇,轻轻一吻。
就在她想退开时,赵玉楼抬手揽住她的后脖颈,将她困在怀中,更用力地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之后,他才松开唇,叫沈如烟缓了口气。
两人额头相抵,眼神交缠,情意自其间不自觉露出,缠绵至极。
沈如烟轻轻笑了笑:“我话还没说完。”
“你继续说。”赵玉楼又亲了她一下。
“这可不是普通的花灯。”沈如烟卖了个关子。
“嗯?”
“花灯普通,可里头都藏着小纸条,每个花灯里的话都不一样。”说着,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比较贪心,我的愿望太多,还希望个个都能实现,所以花灯上的纸条,每一张都不一样,每一句都是我对皇上最真心的祈愿和祝福。”
赵玉楼脸上笑意愈发明显。
她深深注视着他,笑着轻声开口:“适逢良辰,月约星期,妾有三愿诉,一愿郎君永宁,二愿大周清平,三愿比目连枝,与君风雨同。”
皎白月光星星点点洒下来,两人相拥而立,呼吸交缠,不远处的湖上花灯可比天上繁星,层见叠出,明光烁亮,映得地上两个依偎的身影更添了些缱绻缠绵的朦胧。
赵玉楼眼中光芒闪烁,脸上笑意盈盈,嗓音清澈含笑:“如你所愿。”
沈如烟笑着回抱住他,眉眼都是欢喜。
两人轻声说了会儿话,赵玉楼走到湖边,俯身想拿起一盏花灯,被沈如烟拦住。
“被人看到就不灵了。”
赵玉楼眼神有一丝遗憾,不过还是依言放开手:“既如此,便禁了这地方,谁都不许来。”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这里地偏又远,也没人闲的没事来这里。
赵玉楼拉着她又细细欣赏了一番湖上景色,这才略微不舍的离开。
回了乾清宫,沈如烟叫他坐着,自己则去小厨房忙活了小半天,手法生疏又颇为艰难的和面煮面,半个时辰后,一碗新鲜的长寿面终于出锅。
她正要端碗,身后却忽然伸出一双手接过,吓了她一跳。
回头一看,正是面上含笑的赵玉楼,也不知他看了多久。
“烫。”
“刚出锅,自是烫些。”
守在殿外的刘安见赵玉楼亲手端着面,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忙不迭上前想接过:“哎呦皇上,怎能叫您做这些,奴才来端。”
“滚!”赵玉楼小心避开,随口赶走了他。
刘安瞧瞧他,又瞧瞧后头跟着的沈如烟,深深叹了一口气,又守外头去了。
沈如烟坐下后,见赵玉楼眼神奇怪地盯着面看,问他:“皇上怎得不吃?”她辛辛苦苦学了好久,手烫了好几个泡才学成的,别是看不上吧?
就在沈如烟眼神渐渐变得不满时,赵玉楼终于动了。
他执起筷子,挑起碗里一块黑乎乎的、团状的、粘成一片的东西,抬头很认真地问她:“这是什么?”
看到这个,沈如烟眼里的不满顷刻间消失不见,沉默着不说话了。
赵玉楼眼神佩服地看着她:“从你开始和面起,朕从头看到尾,一眼不漏,竟都没发现这到底是什么。”
别说你了,我从头做到尾,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呢。
想了想,沈如烟忽然抬手夺过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扔去两人视线之外,然后又将筷子塞进赵玉楼手里,淡定开口:“生辰都要吃长寿面的,皇上快趁热吃。”
赵玉楼低头轻笑一声,竟也当真依言吃了起来。
“长寿面不能咬断,要一口气吃完哦。”看着粗细不一,还隐隐有些夹生的面,沈如烟心虚的补上一句。
赵玉楼微微点头,面色不变地快速吃完了一整碗面,连汤都没落下,一滴不剩的喝完了。
“味道如何?”前些天跟着御厨学时她尝过几口自己做的,嗯……入了口,但没入胃。
不过练了这么长时间,总该差不多了吧。
“味道很好。”赵玉楼微微点头,给予了极高的赞赏,“不过下次别做了。”
沈如烟笑容还没放大,就僵在了脸上。
“有那么难吃?”她皱着眉头看了看干净异常的碗底,有些不信又有些挫败。
“味道不错,只是做面太累,实在不必辛苦你。”赵玉楼不着痕迹地按了一下胃,良心有点痛的安慰她。
“皇上喜欢吃就好,我日日给你做都行的。”沈如烟放心了,又皱眉细思道,“不过做面的确很辛苦,不如给你做点心吧……或者熬汤也不错。”
赵玉楼:“……”
短短几秒,他仿佛经历了人生各种起起落落,极为刺激。
“点心不也需要和面么?熬汤时间就更长了,整日待在厨房有什么意思?”
“说的也是。”其实沈如烟也没那么想做,不过嘴比脑子快了点,话赶话说到那了,赵玉楼没应简直正合她意。
两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月上中天,酒足饭饱,赵玉楼动作微有些急乱的拉她上了榻,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生辰之日,需尽欢才是……”
沈如烟抬手环住他脖颈,笑着开口:“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闻言,赵玉楼沉沉笑了起来,唇齿相依间,呢喃开口:“柳阴轻漠漠,低鬓蝉钗落……”
外面春意融融,殿内也不输春色,一室欢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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