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那个赫连琛果然对阿芷有爱慕之心?”
大将军府,独孤雄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两个儿子。
独孤两兄弟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点头,“确有爱慕之心!”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看错,独孤二郎还举了例子,“阿父,赫连琛对阿芷甚是殷勤!”
而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如此卑微,要么是女方身份足够尊贵,要么就是心仪对方。
赫连琛出身宗室,是圣人最信任的心腹,堂堂侯爷。
独孤芷只是个武将家的小女郎,县君的封号,也是最近才得到的。
而即便是县君,也远不如侯爷尊贵。
可赫连琛却还是殷勤周到地伺候着独孤芷,除了一个“爱”字,独孤两兄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独孤大郎比较沉稳,想了想,补充道,“阿父,我观阿芷,对那赫连琛似乎也非常不一般。”
独孤芷确实被家里娇宠着长大,性格娇纵了些。
比如前些日子,说跑去北城,就随便带了两个人去了北城。
连跟父母商量一下都没有。
足见其任性。
但,再任性,独孤芷也是勋贵贵女,该学的礼仪、该有的规矩,她都有。
至少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可以伪装一二。
然而,对着赫连琛的时候,独孤芷却仿佛没了规矩。
“张口就直呼赫连将军的名讳,仿佛对他十分熟稔又信任!”
直呼其名,就算是好友,也不太合适。
唯一的解释,就是独孤芷“恃宠而骄”。
她知道赫连琛喜欢她,所以她才会在赫连琛面前如此轻松随意。
都是从年少时走过来的,也都经历过小女郎小郎君的暧昧、缠绵。
独孤两兄弟,以过来人的经验判断:赫连琛爱慕独孤芷,而独孤芷对赫连琛也另眼相看。
这一对儿,估计要成!
独孤雄听完两个儿子的话,没有急着开口。
他面沉似水,眼神幽深。
曲起两根手指,轻轻地敲着案几。
笃、笃笃~
安静的书房里,只有独孤雄轻扣桌面的声音。
独孤大郎和独孤二郎都不敢随意出声,他们知道,父亲这是在考虑什么重要的事情。
或许,就在此时此刻,一个关乎家人、甚至是整个家族的重大决定,正在阿父的心中反复衡量着。
好半晌,独孤雄才幽幽叹了口气,“也罢!若赫连琛真成了我独孤家的女婿,这西北军的兵权,分给他一些,也不算太亏!”
原本,独孤雄还在纳闷,赫连琛可是圣人的心腹爱将。
前方战事正酣,似赫连琛这样深受器重、又有才干的将军,当跟着圣人冲锋陷阵才是。
可圣人却将他派到了西城,还是以“护送独孤县君”为名。
独孤雄有自知之明。
他很清楚,哪怕女儿被封了县君,也只是个小人物。
护送她,却还动用赫连琛这样的大将,根本不合理!
圣人却还是这么做了,其中定有缘故。
听完两个儿子的回禀,独孤雄确定,自己找到了原因:圣人应该也发现了赫连琛与独孤芷之间的情愫,有意成全。
再加上圣人有意分化西北军,一步步收回兵权。
把赫连琛这个独孤家的未来女婿派来,也是表明圣人对独孤家的一份心意。
圣人不是先帝,他不会对武勋们赶尽杀绝。
他还念着当年的旧情。
所以,他给独孤家留了余地——西北兵权一定要收回,但可以交给独孤家的女婿!
“也罢!圣人的这份恩典,老夫领情!”
独孤雄终于下定了决心。
虽然不能继续盘踞西北,可把兵权交给女婿,总好过交给其他人啊。
他们独孤家,也不至于彻底丢掉兵权。
独孤兄弟却吃了一惊,“什么?赫连琛是来与阿父分权的?”看书溂
他不是爱慕阿芷吗?
这个混小子,居然敢哄骗阿芷!
脾气爆的独孤二郎,下意识地就想挽袖子。
“站住!你要做什么?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是这般冒失?”
都不用独孤雄呵斥,独孤大郎就先开了口。
他一把拉住暴躁的弟弟,递给他一个狠狠的眼色:老实点儿,别胡闹!
独孤雄看到长子还能沉得住气,心下觉得满意:到底是嫡长子,稳重、有头脑。
或许比不上父、祖,却也能“守成”。
独孤二郎还想挣扎,抬眼看到父亲威仪的模样,也只得别扭地老实下来。
“赫连琛确实爱慕独孤芷,但他除了是个男人,还是圣人的臣子。”
“从先帝起,朝廷就想把我独孤氏调离西北了。圣人登基后,顾念旧情,没有立刻发作!”
“如今,圣人御驾亲征,只身来到西北一线,你们以为,他真的只是要剿灭突厥?”
独孤雄声音低沉,慢慢地教着儿子们。
独孤大郎更机智些,瞬间就听明白了,“阿父,您的意思,圣人还有想趁机收回西北的兵权?”
独孤雄没说话,只是递给儿子一个赞许的眼神。
“所以,不管赫连琛是否爱慕阿芷,圣人都会派人分走兵权。”
“但,良缘天定,估计就是圣人都没有想到,赫连琛与阿芷会互生情愫。”
“若赫连琛真的娶了阿芷,把兵权分给他,倒也没有便宜了外人!”
绝对比让圣人随意派来的其他将军好许多。
再者,赫连琛除了是圣人的心腹,也是宗室子,与赫连氏联姻,对于整个独孤氏都是有好处的。
难怪阿父方才会那般说,确实是圣人的一番恩典。
“既然圣人早有安排,为人臣者,自当遵从!”
独孤大郎整理清楚了这些利害关系,便顺着独孤雄的意思,也说了几句“忠君爱国”的场面话。
独孤二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阿父、阿兄,赫连琛还没有提亲啊!”
怎么就成了独孤家的女婿?
独孤雄看了眼憨儿子,懒得跟他浪费口舌。
还是独孤大郎,耐着性子,仔细跟弟弟分说,“这种事儿,心领神会即可,怎能直接摆到明面上?”
权贵之间,讲究的就是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尤其是这种带着利益交换的联姻,更不好说得太过直白。
各自明白就好。
赫连琛:……我并不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