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美人儿定定地看着谢元,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但,看了好一会儿,几人都无奈地发现——
谢王妃没有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所以,在谢王妃看来,所谓的“伺候”,就是真的为越王夫妇干活儿!
这,好像也说得通——都是干活,近身伺候,和为越王夫妇打工,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众美人儿:……差别太大了!
前者是侍妾,后者就是丫鬟、仆妇!
甚至是粗使奴婢。
什么军官学院的先生?
还有什么战地医馆的大夫,听着似乎挺高大上,但还不是伺候人的活计?
更有甚者,兴许还会沦为营姬、玩物!
军营里,女人能做什么?
肯定不是王妃所说的那般尊贵啊。
几个美人儿想到这些,一颗心彻底坠入了低谷。
她们胸怀青云志,不惜跋山涉水地走了三四千路,好不容易到了岭南,却要过得比曾经的自己更加卑贱、凄惨?
众美人儿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凄凉。
每个人都仿佛霜打的茄子,彻底没了精气神儿。
谢元:……这又怎么了?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自己到底擅长什么,快些说。”
谢元需要忙的事儿太多了,真的没有太多的闲工夫跟这些人耗着。
她索性招招手,把郑玉容叫了来,“玉容,你来负责安顿这几个人。记着,一定要人尽其用。”
“是!”
郑玉容答应一声,习惯性地就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
这是她跟着谢元做事两年来,养成的习惯——好脑子不如烂笔头。
有什么事,做什么安排,还是要清清楚楚地落实到笔头上。
如此,既能方便记忆,也能留个证据。
“咦?郑氏玉容?你、你怎么在这里?”
就在郑玉容出现的那一刻,八个美人儿中,最初那个站出来说话的女子,竟惊呼一声。
“罗、罗佩玉?”
郑玉容看向那个女子,也有些动容。
她有些激动地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对!是我!是我!郑玉容,当年你家落罪,我还担心过你。原来,你、你来了岭南。”
罗佩玉也非常激动。
她做梦都没想到,在三四千里之外的岭南,居然遇到了儿时的小姐妹。
罗家与郑家都是京中的官宦人家,两家还曾经做过邻居。
郑家是武将,而罗家则是世代清流。
四五年前,正是圣人统一南北的关键时刻。
有人建功立业,而有人则因为各种原因而落罪。
郑玉容的祖父是因为在西北贻误了战机,而被抄家流放。
罗家呢,则是因为文臣党争,被圣人拿来做了杀鸡骇猴的替罪羊。
两家相继败落,家中的子女也都没个好下场。
郑玉容随着家人来到了岭南,还被充作卑贱的军户。
罗佩玉则被没入掖庭,成了宫奴。
同时天涯沦落人,又有着幼时的情谊,看到郑玉容的那一刻,罗佩玉只觉得自己有了些许慰藉。
“玉容,你、你也在为王妃娘娘做事?”
罗佩玉更想知道,所谓的先生、大夫,是不是挂羊头卖狗肉。
名义上是受人尊敬的女先生、女大夫,实则是被男人们随意欺辱的玩物!
罗佩玉最怕自己面对这样的悲惨境地。
郑玉容到底是自己曾经的好姐妹,也是同样的犯官之后。
她的话,总该有些可信度。
“是啊!王妃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提到谢王妃,郑玉容眼底满都是感激,“当初我们一家在军营,险些被那个校尉欺辱致死。”
“幸好王妃路过,救下了我们一家,还给了我们差事。”
“对了,我现在是王妃娘娘身边的女官,负责总揽娘娘身边的琐事。”
“倒是你——”
郑玉容说着说着,就想到了什么。
她看了看罗佩玉,又看看那几个惶恐不安的美人儿,再结合刚才王妃吩咐自己做的事儿。
郑玉容瞬间就明白了。
她笑了,“原来,你们就是京中送来的美人儿啊。”
“玉容,你的这些同伴,也和你一样吗?”都是犯官之后?
曾经的千金小姐?
不愧是儿时的玩伴,虽然分别几年,罗佩玉与郑玉容之间,还是有些默契的。
罗佩玉听懂了郑玉容的未尽之言,她赶忙点头,“有五个都是犯官之女,其他三个,则是宫女。”
忽的,罗佩玉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三位姐妹,也都识文断字。”
圣人和昭仪选拔的可不单单是侍妾,还是奸细!
若是不识字,想要探查情报、传递消息都做不到。
“好!那就好!”
“哎呀,现在王妃就缺识文断字的人才。”
“你们来了,算是缓解了王妃用人的短缺。”
郑玉容的笑容愈发灿烂。
她一心忠于王妃,自然急王妃所急。
“……所以,我们真的可以去做女先生、女大夫?”
罗佩玉觑着郑玉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你们可不是第一批,我们王妃已经招揽了好多流人、犯官之后。”
“我,还有王府军官学院的先生赵锦绣,都是犯官的女眷。”
“佩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有着同样的经历,我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说到这里,郑玉容凑到罗佩玉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呀,就好好地听王妃的话,好好当差。”
“你做得好了,王妃定不会亏待你。届时,自然有个好前程!”
越王殿下现在可是岭南王,将来,未必不能杀回京城。
王爷登顶了,王妃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而她们这些效忠王妃的女官、女使,定能有个锦绣前程。
郑玉容自信满满,对于未来,更是无比期待。
她的话安抚了罗佩玉,也感染了她,“好!玉容,我听你的!”
其实,就算不听又如何?
她们已经到了越州,还能逃走不成?
既然无法拒绝,还不如好好接受,并努力让自己做得更好!
罗佩玉冲着其他几个美人儿使了个眼色。
众人会意:谢王妃可信!
“玉容,你是知道我的,我阿翁、阿爹都是文臣,阿翁还曾经做过太子少师。”所以,罗佩玉是可以做先生的人。
“我!我外祖家是郎中,我熟读伤寒论!”
“还有我……”
还别说,这八位美人儿都各有所长。
建桥的工地上,谢元听完郑玉容的回禀,满意地点点头,“都是人才!而且都是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