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珏,你故意示弱,你、你狼子野心!”
黄州,刺史府衙,一个黑痩精壮的男子,被五花大绑。
他双眼充血,满脸愤恨,大声叫骂着。
“孤狼子野心?”
赫连珏亮银色的盔甲,头盔上的红缨经过鲜血的浸染,愈发鲜亮。
从越州奔袭到黄州,一路上,赫连珏射杀野兽,剿灭山匪,他的横刀终于见了血。
他在战火中得到了淬炼。
原本高贵冷傲的皇家贵公子,如今已经蜕变成肃杀的玉面煞神。
他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刀,闪烁着骇人的寒芒。
赫连珏作为一个金尊玉贵的王爷,都有了如此脱胎换骨的蜕变,就更不用说那五千兵卒了。
大队人马顺利杀入黄州,几乎是以碾压的阵势,将黄智达及其部众打败。
盘踞黄州的兵马,或是被围剿,或是投降,或是逃入深山。
号称三万大军,其实只有一万的兵马,瞬间“消失”。
只剩下黄智达以及他的几个铁杆心腹,赫连珏直接命人捆了起来。
赫连珏围着府衙大堂转了一圈。
三年没有刺史,官衙已经有些破败。
院外的高墙上野草繁茂,院中地砖的缝隙也长出了荒草。
公堂上,桌案、柱子等物什上落了一层灰。
某些墙面甚至还有黑色的干涸血液。
“黄智达,你才是逆臣贼子!”
“当初你斩杀李晋的时候,还曾想到他是我大周朝的官员?”
赫连珏声音很冷,目光更冷!
他口中的李晋,就是黄州刺史。
三年前,圣人终于统一了南北,建立了大周王朝。
新朝建立后,圣人公告天下。
岭南诸州郡的前朝官员,以及当地豪族,大部分都表示归入大周朝。
少数不肯归顺的人,圣人调派了兵马前来攻打。
一番厮杀,最终整个岭南都划入了大周的版图。
随后,圣人选派了官员,补充那些空出来的官职。
李晋便是其中之一。
他虽姓李,却不是世家子,而是寒门出身的读书人。
也正是出身不好,被朝廷派到岭南,也没有拒绝或是逃遁。
他满腹壮志,一心想要教化百姓,将黄州治理得安居乐业。
但,黄州还有个黄智达。他一直想要自立为王,却又惧怕朝廷的大军,便假意归顺,实则一心谋反。
李晋到任后,对辖区人口、土地等重新登记造册。
他极力想要干出政绩,让黄智达钻到了空子。
黄智达鼓动俚人,说朝廷的狗官是来侵占他们的田地,还要拉他们去做民夫、去打仗。
俚人的几个部落都被哄骗了,竟真的发动了暴乱。
暴民冲击了刺史府,黄智达的人混在其中,趁乱杀死了李晋等一众官吏。
杀了人,攻占了刺史府,黄智达还把脏水泼到了李晋身上——贪腐暴虐、逼反良民!
黄州太过偏僻,等消息传到广城的时候,已经是两三个月之后了。
广城的刺史一边派人来查看情况,一边写奏折奏报朝廷。
京城收到奏折的时候,又过去了两个月。
待京中派来的官员抵达黄州调查,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儿了。
隔了这么久,证据早已被湮灭。
真相到底是什么,除了那些暴民以及黄智达,再无别人知道。
哦,不对,还有个人,她也知情。
“王爷,黄智达就是故意残害我阿爹!”
府衙大堂上,还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衣女子,她叫李丽质,恰是刺史李晋的遗孤。
李丽质人如其名,容貌清丽,气质清雅,浑身的书卷气。
她生动演绎了什么叫“腹有诗书气自华”。
“当初我阿爹刚到任的时候,黄智达这狗贼还试图拉我阿爹下水!”
李丽质提起惨死的父亲,禁不住泪盈于睫,纤细的身形都在颤抖。
“黄狗贼说,黄州天高皇帝远,就算自立为王,朝廷也鞭长莫及。”
“他还说,黄州原本属于南朝,大周侵占了南朝的故土,居然还试图染指黄州,才是贪心不足。”
“黄狗贼知道我父亲祖籍江南,祖辈都是南朝人,便极力蛊惑!”
“我阿爹却说,南北统一乃大势所趋。圣人更是英明神武的一代明君。”
“天下一统,功在千秋。我们作为臣子,就该顺势而为,忠君体国……”
说到最后,李丽质已经泣不成声。
他们李家是寒门,父亲苦读十几年,却因为出身,连入仕的资格都没有。
还是大周建立后,圣人不计门第、招贤纳士,父亲这才有了当官的机会,才能施展他的抱负。
结果,壮志未酬啊!
李晋死了,跟着他赴任的一家老小,也都被屠戮干净。
只剩下了一个因为生病被留在江南老家的女儿。
侥幸逃出去的老奴,一路艰辛地回到了老家,找到李丽质,将实情都告诉了她。
李丽质原本还想去官府为父亲喊冤,父亲被无辜戕害,已经够悲壮了,居然还背负了昏官、贪官的骂名。
但,李丽质没有证据,只有一个老仆,可这老仆原本就是李家的人,他的证词朝廷根本就不会轻易相信。
李丽质虽是女流,却也有一股英气,她竟带着老仆,不远千里地赶到黄州,想方设法地查找证据。
这一找就是两三年。
李丽质没能找到黄智达陷害自家父亲的证据,但她找到了黄智达私自养兵、打造器械的证据。
李丽质拿着证据,准备返回京城。
却不想被黄智达的人发现。
就在李丽质被追兵逼到了绝路,几乎要跳崖自尽的时候,英明神武的越王殿下从天而降。
谁都无法体会李丽质的心情,赫连珏在她心中,俨然成了天神。
随后,李丽质对赫连珏更是感激不尽——他相信她的父亲,还愿意帮父亲报仇!
李丽质的心彻底沦陷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搜罗的证据全都交给了赫连珏,并亲眼看着赫连珏带兵攻入黄州,活捉了黄智达。
面对落败的黄智达,李丽质满腔的恨,终于有了发泄的对象。
她声泪俱下,字字血泪地控诉黄智达的罪行。
赫连珏:……
哭得好丑!
不过,看在李晋女儿带路有功的份儿上,赫连珏忍着没有摆冷脸。
李丽质却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