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一共分作三路!”
谢元拿着图纸,仔细地跟赫连珏讲解:
“中路和东西二路。中路正门五间,穿过正门则是前庭。”
“前庭有议事厅,日常王爷接见属官或是商议政务,都在议事厅。”
“……每一路都是七进的院落。王爷的正殿在中路第三进,妾身与阿贞在第四进。”
东路有水榭、藏书阁、库房等,西路则有花园、楼阁等。
如果赫连珏的后院人数增多了,或是将来有了儿女,东路西路才算是能够派上用场。
王府后面,则是一条街巷,用来安置王府的属官及其家眷,以及有品级的武官。
谢元招揽的人才,比如郑家,也被安排在了王府后巷。
赫连珏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指了指图纸上的净房、浴室以及那些地下管道问道:“这些是什么?”
谢元答道:“这是净房,乃五谷轮回之所!”
“这些线段则是管道,用来冲洗污秽之物。”
“还有这里,是浴室,妾身准备让匠人建成汤泉池的样子,日常殿下可以泡澡、纳凉!”
越州地处南边,几乎没有冬天。
避暑比御寒更有必要。
谢元略带庆幸地说,“殿下,幸好咱们来了岭南,若是去了西疆或是北地,还要铺设地龙或是修建火墙呢。”
在岭南,只需担心台风、暴雨,以及闷热潮湿、蛇虫鼠蚁……呃,好吧,问题同样不少。
赫连珏却敏锐地抓住了几个关键词,“地龙?火墙?这些又是什么?”
谢元暗道一声“让你嘴快!说秃噜嘴了吧!”,脸上却挂着得体的笑。
她重新拿了一张白纸,用毛笔画着分解图:“地龙是在房屋的地面之下挖洞管道,天冷的时候,在管道里燃火,热度从地面散出来,继而达到取暖的效果。”
“火墙的原理,跟地龙差不多。不过是砌墙的时候,弄成中空的样式,在里面点火,房间也就跟着暖和了!”
赫连珏处理过朝政,对于民生也有一些了解。
听了谢元的话,禁不住点头道,“办法是个好办法,就是普通百姓用不起!”
把一条管道或是一面墙烧热,还要持续不断的保温,那得需要多少柴火或是木炭?
可惜啊,这么好的法子,不能在北方寒冷的地方推行。
赫连珏下意识地在心底这般叹息。
但紧接着,他又有点儿恼羞成怒:孤都不是太子了,还担心这些做什么?!
谢元没有在意赫连珏的变脸,这人喜怒无常的,她都有些习惯了。
“寻常百姓肯定用不起,不过,可以在家里砌火炕。”
说着,谢元又开始拿着笔写写画画,“土炕跟灶房相连,烧火做饭的同时,烟火气进入到炕洞,也能让房间暖和起来!”
赫连珏眼睛一亮,“这个法子好!”
虽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且岭南地界上,也用不上这些东西。
但,多知道一些,也算是一种见识。
赫连珏看向谢元,忽然问了句,“这、也是你跟着父亲游离天下的时候,从民间或是偶尔寻到的古籍上学习到的?”
自打成亲,谢元就在赫连珏面前展现了许多寻常世家女所没有的见识、特长!
每次询问,谢元要么说:“跟着父亲去的地方多了,也就在民间学了一些。”
要么就推说在谢家藏书,或是偶尔发现的古籍上看到的。
再追问古籍什么的,谢元则双手一摊,无奈地说,“毁于战乱!”
赫连珏:……总觉得谢氏在忽悠,咳咳,忽悠一词,也是听谢氏跟弟弟玩笑的时候提到的。
“嗯!”谢元含混地应了一声,表示王爷说得对。
而后,她迅速转移话题:“王爷,王府地图样子您可还满意?”
“还可以!就按你的这个图纸来吧。”
赫连珏无可无不可。
自从被废,赫连珏就一直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他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这世间也没有让他留恋的人或物!
谢元又非常能干,积极主动地挑头,赫连珏就顺势把王府的一切都交给了她。
“好!那妾身就下去安排施工事宜了!”
谢元放下笔,卷起图纸,便准备要出去。
“施工的时候,注意些,崔刺史还盯着呢!”
原本不想“多管闲事”,可看到谢元风风火火、兴致冲冲的样子,赫连珏心下一动,脱口就冒出这么一句。
谢元一怔,片刻后反应过来:王爷这是在提点我?
他、在关心我?
“别自作多情!孤可不是关心你!孤是在担心孤的王府!”
赫连珏有点儿不自在地说了一句。
谢元心里却暗暗发笑:王爷,你怕不是个傲娇吧?
每次赫连珏闹别扭的时候,就会自称“孤”。
忍着笑,谢元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是!王爷放心,妾身定会亲自督建,早日让王爷住进王府。”
至于崔刺史,谢元根本不怕他来找茬!
不知道是不是赫连珏的嘴有乌鸦嘴的潜质,前脚他刚叮嘱了谢元,后脚崔刺史崔伯庸就来到了月牙村。
“王妃娘娘,您这阵仗着实不小啊!”
没有穿官服,一身月白广袖长袍的崔伯庸,脚上穿着木屐,手里拿着羽扇,颇有一副魏晋名士的做派。
只是他说出的话,一点儿都不风流高雅,而是透着明显的不善。
“还好!也是多亏了崔刺史积极配合!”
崔伯庸阴阳怪气,谢元也没有客气,直接来了个正话反说。
崔伯庸被噎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就不该跟谢氏斗嘴!
他直奔主题,“王妃娘娘,您想尽快修建王府的心情,微臣可以体谅!”
“但,越州刚刚经历了飓风,百姓受灾严重,更是需要重建家园、抢种庄稼的时候。”
“您却大修土木,占用数百民力,这、这似乎不太妥当吧。”
给藩王修建王府,跟修城墙医院,都属于公差,是可以征用民夫的。
但,皇权社会也要讲究一个体恤民情,不能在农忙或是灾区征调百姓来服徭役。
“有什么不妥?”
谢元高高抬起下巴,骄纵地反问了一句。
崔伯庸:……果然跟废太子一个德行,都是乖戾嚣张的主儿。
紧接着,谢元又补充了一句,“他们出工,我出钱!也就是我用不了这么多人,否则,还有上千人哭着喊着要给我们殿下修建王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