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瑟?克洛瑟!”
面前的人儿的呼唤让发着呆的克洛瑟.阿伯克烈缓回神来,但仍然有些恍恍惚惚的样子。
此时他和她坐在一家露天咖啡厅的小圆桌边上,对面的俏丽佳人搭在桌面上的手边上有一杯没喝多少的奶茶。
她带着几分不满地鼓着可爱的脸颊望着他:“真是的,你在发什么呆呢?
“那道说,你还在想着工作的事?
“你不是答应我了,今天会放下工作陪我一整天吗?”
克洛瑟·阿伯克烈抬起自己的左手,微微一愣,而后又不着痕迹地将手掌抚上自己的额头部位:“…不,我只是有点头晕。好像…我在做一个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面前的少女微微站起,温热的手掌抚上他的脸颊,对他温婉一笑:“你只是太累了而已。
“你的工作很重要,不过也被把自己逼地太紧了。
“记住,我一直在你身边。”
克洛瑟.阿伯克烈闭上双眼,微微颔首:“是的...你说的没错。”
而后他睁开眼睛,就目光投向身边绿化带之中的一簇灌木丛之中,“喂,博龙,出来吧。”
“博士,你找我什么事?”
博龙不敢怠慢,立刻从灌木丛之中站了起来,倒是让对面的佳人微微吃了一惊。
“博龙今天也跟着你?”
克洛瑟·阿伯克烈站起身来,对着她微微一笑:“呵呵,他是我的贴身保镖。”
搂着博龙的肩,他和博龙移步到了一处离原地不远的僻静处。
克洛瑟.阿伯克烈拍了拍博龙的肩头,笑着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也早点下班,回去陪妻子和孩子吧。”
“博士,这不合规矩……”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你只要把枪借我一下就好了。”
不知何时,克洛瑟·阿伯克烈从博龙怀里的枪套将手枪拿了出来,这让博龙略略感到几分诧异。
“博士…?”
下一秒枪声响起,而克洛瑟·阿伯克烈刚刚陪着的少女闻讯而来,带着略有几分焦急的模样跑了过来。
“克洛瑟,你在做什么?”
又是一声枪响,此刻克洛瑟·阿伯克烈的枪口对准着的目标正是刚刚走过来的她。
“为…为什么?”
“……”
他的目光很冷,仿佛自己开枪射击的人是自己不认识的敌人一样,什么话都没有说。
…………
“呼…呼……”
于床上被噩梦惊醒做起的克洛瑟·阿伯克烈伸出自己的手再次抚于面庞上,他的脑袋此刻突然微微地有些许刺痛感生出。
“克洛瑟?你又做噩梦了?”
身旁的佳人现如今已是他的妻子了,她带着几分担忧之色地看向仍然有些惊魂未定的克洛瑟.阿伯克烈,也随着他坐了起来。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我用枪杀了你,还有……”
而一旁的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和地安抚起他来:“你最近经常做噩梦,一定是压力太大了。”
“爸爸……”
卧室的门突然被一个与身旁佳人的样貌有几分相像的小女孩推开。
她带着几分担忧之色,赤着小脚慢慢地凑近了过来,看向被噩梦惊醒此刻的克洛瑟·阿伯克烈略略发白的面庞,“爸爸,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着自己可爱的女儿也带着几分担心之色仰着头看着此刻的他自己,克洛瑟·阿伯克烈方才缓过神来。
“乖,爸爸没事。”
身旁的佳人揉了揉她蓬松柔滑的长发,而后柔声道:“已经很晚了,快去睡觉吧。”
“嗯。”
片刻后,随着克洛瑟·阿伯克烈来到厨房这里的她给驻留在灶台边上的他倒了一杯热牛奶,而后轻声轻语地对着背对着她的他道:“克洛瑟,喝一杯牛奶放松一下吧。
“之前几年,你一直在研究‘崩坏病’的治疗方法,都没有好好休息。现在你已经找到治疗它的方法了,就不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了。”
克洛瑟·阿伯克烈此时面上掠过几分思索之色。
“‘崩坏病’…
“我记得,你们好像得了崩坏病……”
“那只是你的胡思乱想,你看了太多死于‘崩坏病’的病人了,所以才产生这种错觉吧。
“放心吧,我和女儿一直都好好地活着呢。
“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说罢,她从他的背后温柔地环住他的腰,抱紧了仍旧不安,疑神疑鬼的他。
“…这个梦,实在是太美满了。美满地我甚至想要留下来。”
“老公,你在说什么呢。这是你的家,你当然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下一刻,一把尖锐的厨刀径直刺入了她的腹部,流出了殷红的鲜血,这突然的惊变明显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第八律者没想到克洛瑟·阿伯克烈竟然对自己这么狠,竟然舍得下重手一次次自揭伤疤,也不愿沉湎于这片虚幻的梦境之中。
“可惜,你…不是她。”
“…咳……”
克洛瑟·阿伯克烈的目光仍旧一如既往的坚定,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逃避现实般地闭口不言。
“她们染上‘崩坏病’的时候,我没能研究出解药。
“她们死的时候,我不愿意放开她们。要不是梅博士切掉了我感染的左手,我可能已经和她们一起死去了。”
“那…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这个梦?
“在这里,你不就可以和最爱的人在一起了么?”
看着幻化成自己妻子面容,面前的第八律者,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地开口道:“不,你错了!如果我沉浸于梦境里,那才是对她们最大的背叛!
“我活着,唯一的理由,就是向‘崩坏病’复仇。
“这个梦,已经做的太久了。
“再见了……”
看着第八律者渐渐化作黑影于梦境之中烟消云散,而地上掉落的刀子上犹带着些许鲜血。
【可…恶……】
自梦境之中挣脱的克洛瑟.阿伯克烈拖着自己越发沉重的身躯,缓缓来到了控制台前。
“呼呼…呼……
“总算醒过来了。时间不多了,必须赶快重启观测枢。
“坚持住啊,苏。”
克洛瑟·阿伯克烈重新按下启动观测枢的按钮,再也支撑不住自己失血过多的躯体,瘫倒在控制台边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
苏的梦境之中。
苏对着已经痊愈的安妮挥手告别,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格伦娜也陪在他的身边。
“多亏了你的药物,安妮才能痊愈。”
沉默了一下,苏方才下定决心开了口。
“……我该走了,格伦娜主任。”
“走?!苏,你要去哪里?
“还有很多病人在等着你呢!”
苏背对着“格伦娜”,将右手插入白大褂的口袋之中,握紧了先前偷偷放在其中的那个东西。
“主任她…已经死了。
“谢谢你,让我能再见一次格伦娜主任,再和她再说一次话。
“不过我知道,她不是真的。”
“格伦娜”抓住了苏的左手,带着不自然的笑容对苏道:“别说胡话了,苏。你看,我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
苏的眼底流露出几分不忍,而后举起了右手之中已然握紧的手术刀,对着身后的“格伦娜主任”挥下了刀刃。
“……”
“…苏……”
看着渐渐化作黑影消散于这片天地之中的“格伦娜”苏眼角含泪地对着她强笑着开了口。
“是格伦娜主任的遗体制作出的血清,救了我的命。
“无论这个事实多么痛苦,我也必须承认。正是这份痛苦,才让我能够继续前进。
“…再见了,主任。”
与此同时,苏在现实世界之中连接观测枢的意识也渐渐重新连接上,让意识已然有些模糊了的克洛瑟·阿伯克烈一直紧绷着的心神也渐渐松弛了下来。
【第二十七号观测者已苏醒,已经成功定位‘她’的位置。】
克洛瑟·阿伯克烈的瞳孔焦距渐渐涣散开来,残破躯体之中那最后的一丝生机也被他渐渐透支殆尽,声音也变得极为微弱了起来。
“做得好,苏。
“可惜…我没法兑现诺言,请你喝酒了……”
片刻之后,克洛瑟·阿伯克烈的心跳完全停止,不幸身殒。
就这样,他悄无声息地在这间僻静的实验室之中逝去了。
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是作为一位老师而离世的,一直撑到苏安全回归方才放下心来驾鹤西去。
他没有违背对于自己老友格伦娜的誓言,但碍于命数如此,无法再继续与苏同行了。
而感知到这一切的云东华也是不由得抿紧了嘴唇,但是脚下也没有任何放缓,空间移动的力量被他运转到极致,转眼之间就来到了第八律者藏身,已经陷入一片死寂之中的那座城内。
“唯有勇于面对过去,人才能真正地前进,迎来真实的未来……”
似是叹息,亦似是感慨,自他的嘴里用近乎于呢喃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来。
凯文在逐火之蛾主电脑系统定位完第八律者的位置后被他打发去帮苏出观测枢了。而他则将自己所想的付诸行动,亲自来到这儿,杀掉她,终结这一次崩坏……
…………
在某处楼房的天台处,展开了律者礼装的识之律者自口中喷出一大口黑血,打湿了自己此时仍旧赤裸的双足。
显然,克洛瑟·阿伯克烈与苏在她的梦境之中三度杀死她的意识化形对她并不是没有什么伤害的。
只不过,这份精神上的伤害不知为何转化为实质伤害反馈在了她的肉体上。
“…可恶,可恨…沉湎于梦中,于虚幻之中死去不好吗?非要,非要与我作对…
“…咳噗,呼呼…呼……
“那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异常了。”
哒。
她的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一名年轻的少年,他手中持着一把长剑,长剑剑体大致呈黑红,蓝白二色。
凭空出现,落地亦轻灵无比,鞋底与地面相撞,发出轻而脆的响声。
虽然容貌并不是多么俊美,但整个人显得非常谦和清秀。看似气场平和,实则来意不善。
在第八律者,识之律者的眼里,他简直与一头超越审判级崩坏兽的人形怪物一般令人生畏。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云东华。
“逐火之蛾官方S级战力,此次前来的目的是——”面前的少年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剑尖直指着绷紧了全身肌肉与骨骼的第八律者,“——来取你第八律者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