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新亭借故走出了车厢。
他躲在角落里,见两个“小道士”偷偷摸摸的关上车厢门,他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他算着时间,确定两人应该已经打开“行李箱”,并把宝贝拿出来查看,便故作忘了拿东西的模样,忽然拉开了车厢门。
“哎呀!”
“快藏起来!”
顾倾城和池破妄则一副惊慌的模样。
两人七手八脚的把手里的东西又塞回“行李箱”里。
“抱歉!抱歉!我、我忘了拿杯子!哎呀,你们放心,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侯新亭抓起小桌子上的一个保温杯,一边道歉,一边火速离开了车厢。
看到了!
居然是一只上好的血玉手镯!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侯新亭敢用自己从小学到大的专业打包票:那手镯,应该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至少几百年的历史。
完美的沁色,红得惊心动魄。
而且,侯新亭还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阴气。
这玩意儿,若是拿去鬼市,少说也能卖个几百万!
原本,侯新亭还以为是两个不懂事的小屁孩,无意间弄到了什么瓷器、古籍。
他故意做了一场戏,就是想看看那东西到底值不值钱。
如果足够有价值,他也好仔细筹谋。
如果一般,那就顺其自然——能顺手牵羊最好,实在弄不到,也随缘!
但,亲眼看到了品相如此好的血玉手镯,侯新亭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弄到手!一定要弄到手!
不择手段,不计成本!
哪怕“杀人夺宝”,咳咳,杀人什么的,侯新亭还是有顾虑。
不过,侯新亭的贪念与恶念,确实在看到血玉手镯的那一刻,达到了他人生的最高值!
“师尊,他生出了恶念!”
顾倾城是半人半尸,对于阴气、郁气、邪气、魔气等等一切负能量的东西都十分敏感。
“嗯!看看吧,如果真的生出了杀念,我们师徒二人也就只能使出雷霆手段了。”
池破妄的神情还是那么的无辜、纯良,但他说出的话,却杀气腾腾。
顺手牵羊和杀人夺宝,有着本质的区别。
前者,就是普通人都可能会有的贪念与侥幸。
而后者,则是绝对的穷凶极恶、心狠手辣。
傍晚,吃过晚饭,池破妄和顾倾城便躺在各自的床铺上睡觉。
“行李箱”就放在床铺下。
侯新亭早已假装睡着了,呼噜声震天响。
待夜色彻底黑下来,其他车厢里也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磨牙声、放屁声。
除了这些不太美好的声音,周围非常安静。
侯新亭一边继续伪装,一边谨慎的听着对面上下铺的呼吸声。
呼吸声越来越平稳,两个小屁孩应该已经进入到了深度睡眠。
侯新亭翻身跳下床铺,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对面。
他踮起脚尖,先看了看“师尊”,发现这个十七八岁的中二少年已经睡熟了。
虽然没有打鼾,但就是睡着的状态。
侯新亭弯下腰,又看看“徒儿”。
我去,这小妹妹长得真漂亮。
可惜太小了,还未成年,否则,嘿嘿嘿。
马德!
想什么呢!
赶紧拿宝贝要紧!
侯新亭一边唾骂自己,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折成三角形的符箓。
顾倾城&池破妄:……哦豁,居然还有符箓?
难道他也是玄门中人?
紧接着,师徒俩自己就否决了。
不可能!
这人身上毫无修为!
应该是因为“行业”的原因,他跟玄门中人打过交道。
他能够从真大师手里弄到符箓,而不是被街头巷尾的神棍神婆骗得团团转。
这人更是知道,刚刚从地里挖出来的东西,有阴煞之气。
不知内情就莽撞的伸手,会被阴煞之气侵扰。
轻则生病,重则丧命!
侯新亭特意弄到一枚驱邪符,就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血玉的阴煞之气所侵害!
一手握着符箓,一手从床铺下抽出了“行李箱”。
“你要干什么?”
就在侯新亭快要打开“行李箱”的时候,忽然响起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
侯新亭被吓了一跳,赶忙讪讪笑着解释,“误会!都是误会!”
“才不是误会!我看你就是想偷我的宝贝!”
顾倾城翻身坐起来,像个刚出生的牛犊般无惧无畏。
“师尊!快起来!有小偷!”
她还不忘招呼池破妄。
侯新亭眼底闪过一抹凶光,“小妹妹,我劝你聪明些。”
“千万别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
顾倾城仿佛被这赤果果的威胁吓到了,小脸惨白:“你、你还想杀人?”
侯新亭:……我哪儿敢!
盗墓本就是极其损阴德的行当,若是再沾染了人命,他定会遭到“报应”。
他们侯家世代盗墓,却还没有代代横死,还能有子嗣传承,就是因为他们有坚持——不伤人命!不染因果!
他的威胁,也就只是嘴上说说。
让他真的害人,对方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他真下不去那个手。
几百万的血玉手镯又怎么了?
若是染了因果,遭了报应,有钱都没命花。
呜呜,他还没有结婚呢,连个后都没有,若是就此横死,他死了都没脸见地底下的祖宗们!
池破妄&顾倾城:……哦豁,还是个有点儿良心的盗墓贼!
既是如此,那就不客气了!
师徒俩非常有默契,池破妄翻身坐起来,盘膝坐在床铺上。
顾倾城呢,则轻轻的挥出了一只手。
嗖!
侯新亭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一轻,这个人就被拍飞出去,直接撞到车厢门板上。
哐当!
侯新亭被撞得很重很重,他有一个瞬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太奶。
扑通!
侯新亭整个人从门板滑落在地上,浑身瘫软无力,眼里直冒金星。
好、好大的力气!
侯新亭知道,自己虽然看着瘦弱,可也是从小练功的练家子。
他会祖传的缩骨功,也会一些攻击性颇强的拳脚功夫。
如果真的打起来,三五个成年男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可那个小姑娘,就那么轻轻一抬手,自己就被打飞出去,还被摔得这么惨!
她、她到底是什么怪力少女?
正想着,侯新亭又觉得自己的脖子被铁钳给架住了。
“唔!唔唔!”
侯新亭艰难的挣扎着,拼命想要发出些声音。
但,脖子被卡住了,他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更让侯新亭惊恐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脚腾空了!
他,居然被人掐着脖子提到了半空中!
提!
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侯新亭一边挣扎,一边努力睁开眼睛。
然后,他发现,掐着自己脖子的手纤细白皙。
这双手的主人,赫然就是那个十五六岁的绝美小少女!
踢到铁板了!
他堂堂侯爷居然看走了眼!
马德,这个小少女,哪里是什么天真懵懂的乖萌萝莉?
分明就是个力大无穷的女壮士!
“饶、饶命!”
看走了眼,落到了人家手里,就要利索的认栽。
“小、小大师饶命啊!”
侯新亭满脸紫红,青筋暴起,眼珠子都开始往外凸,“小、小大师!小、小姑奶奶!饶命、饶命啊!”
顾倾城精致的小脸上,还是带着单纯、天真,“你刚才说要杀我?”
但,看在侯新亭眼里,却是令他心惊胆战的残忍。
他艰难的摇头,“不敢!小、小的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会!”
顾倾城抓住了他话语里的漏洞。
侯新亭:……我是既不会也不敢啊。
“求、求求你,饶、饶了我吧。”
“小姑奶奶,小祖宗,只要您饶过我,我侯新亭愿意为您当牛做马!”
侯新亭满心绝望。
他忽然发现,这是十几岁的孩子,反倒更不好打交道。
因为他们年纪轻,他们的世界就是非黑即白、非错即对。
没有妥协,不愿和稀泥。
快意恩仇,还踏马的杀伐决断!
关键是,年轻人,无所畏惧。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何等的残忍,也不清楚自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怎样的代价!
为何会说“乱拳打死老师傅”?
就是因为年轻人的冲动与热血!
“好了,倾城,放开他吧!”
池破妄看足了戏,见侯新亭快要真的被掐死了,这才澹然的开了口。
“是!师尊!”
顾倾城非常听话,立刻就松开了手。
扑通!
侯新亭重重的摔在地上,他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开始拼命的咳嗽!
“你说你要为我们当牛做马?”
池破妄直接从上铺一跃而下,整个人如同一片落叶般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侯新亭童孔勐地一缩:高人!真正的高人啊。
哪怕不是玄门大老,也是武林高手!
麻蛋,这对“师徒”,还真是扮猪吃老虎的一把好手!
你们这么厉害,还干嘛一副纯良少年的模样?
还踏马的故意在自己面前“露财”!
之前觉得是他们没经验,太年轻!
现在看来,人家分明就是在钓鱼啊。
而他堂堂侯爷,就是特喵的那条大笨鱼。
认栽!
他真的认栽了!
规规矩矩的跪好,并把自己身上带着的所有值钱东西都放在了面前。
“小人有眼无珠!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冲撞了大师,还请两位大师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