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晋阳叛乱(求订阅)
吕不韦又是说道:“过去的时刻,秦人分为老秦人和新秦人。关中之地,陇西之地,河东之地,巴蜀之地,为老秦人;至于那些新占领的区域,比如南郡,南阳郡、三川郡、太原郡等,皆是新秦人。”
“老秦人待遇好,新秦人待遇差,老秦人的赋税低,新秦人的赋税高。打仗的时刻,也是老秦人穿精锐的铠甲,拿先进的武器,往往是站立在靠后。可新秦人却是穿破烂的铠甲,拿较差的武器,却是站在前排!”
“战场的时刻,老秦人为主力,新秦人为偏师。老秦人的功劳,往往能及时的兑现,可新的秦人待遇,却是不能及时的兑现。”
“按照秦法,公士当给予一百亩耕地。可老秦人,获得耕地往往是熟地,多数为肥沃的土地,多数为上等田为主;可新秦人获得耕地,往往是生地为主,土壤贫瘠,多数为山地坡地,下等田为主。”
“大秦当统一天下,大王大成为天下的王者,而不只是老秦人的王者。天下只有秦人,不应该分为老秦人和新秦人。”
赵政听着,却是沉默起来。
吕不韦又是给了他一个难题,是要成为老秦人的大王,还是天下的大王。
是老秦人的利益为先,还是天下人的利益为先。
若是老秦人的利益为先,那就汲取天下的财富,供养老秦人,老秦人比六国之人高人一等,可这样老秦人与六国之人,始终有隔膜,天下无法一统;可若是天下人利益为先,就是要牺牲老秦人的利益,向六国之人妥协退让,那时老秦人打天下,六国之人坐天下,老秦人不服。
吕不韦说了,老秦人与新秦人平等,不分新的旧的,一律平等。
可本质上是,牺牲老秦人的利益,向六国之人妥协。
吕不韦是东方六国之人,天然站在六国的立场上,也就是天下人的立场上。
若是他同意吕不韦的说法,那就等于,老秦人辛辛苦苦打天下,革命到了最后,却是六国之人篡夺革命胜利果实,没有功劳苦劳,只是有才能,最后身居高位,会让老秦人伤心,甚至可能站在秦王的对立面。
可若是他拒绝吕不韦,却是会让那些有志于秦国的六国士人伤心,所谓天下一体是谎言,天下不再是天下人的的天下,而是老秦人的天下,会让六国之人伤心,站在秦王的对立面。
这就好似某人在质问高欢,鲜卑的利益重要,还是汉人的利益重要;又好似某人在询问威廉二世,普鲁士的利益重要,可是德国的利益重要。
不论回答那个,都是错误的。
最好的选择是,对着吕不韦说,天下人的利益重要;对着老秦人又是说,老秦人的利益重要。
赵政思索道:“仲父有道理,只是老秦人的利益也要兼顾。”
吕不韦点头道:“臣,知之!”
又是讲述如何治国。
吕不韦又是说着一些建议,比例个军中征兵,一年一征,不要太过频繁集中在某一个区域;健全兵制,按郡县人口比例征兵,地域分开,兵员一年一征。
严格保护耕地,秦国腹地以农耕为主,不允许在关中核心地带开设养马场。
在关外郡县广设粮仓,建立储备粮制度,以备不时之需。
加强对土地管理,加强对水利工程建设。
坚持以农业为重,商业为辅的政策。在秦国,吕不韦下令免征商业税,并开放更多的商道,使各地的货物流通更加方便。有效地提升市场货物的流通量,使秦国的商业贸易更加繁荣。
大约是十八条,直接记载在竹简上,说着大致的规划。
赵政点头。
吕不韦还是很有才能,尤其是在富国这一点上很是出色。
管仲为商人出生,他执掌后,齐国变得很是富裕;吕不韦为商人出生,似乎也要让秦国变得富裕。
只是缺点也有,那就是在某些方面,他很是天真。
赵政点头道:“仲父做事,我放心!”
吕不韦告辞离去。
……
大军在调动,秦军开始出动。
蒙骜开始北上,前去晋阳平叛,这是机会。
也是唯一的机会。
若是这次再失败,那他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浩浩荡荡,十万大军前往晋阳。
战斗还未开始,已经有无尽的硝烟。
在邯郸城,赵王也是派遣廉颇出征,前去救援晋阳城。
正所谓,趁火打劫。
秦异人刚刚去世,秦王政还是年幼,仅仅是十三岁的孩童,此刻的秦国可谓是主少国疑,内忧外患。而赵国就是趁机反击而来,要与秦国在晋阳附近打一场大的战役,若是秦军败绩。
可能会引发诸多的矛盾,六国看到秦国虚弱,会重新组建合纵大军进攻秦国。
国内的动荡也会加剧。
到了那个时刻,秦国内忧外患,可能陷入最为危险的局面,可能河内不保,河东不保,甚至南阳不稳。
赵政也是紧张着,对于这一战颇为担心。
若是蒙骜输掉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稍后压下心中的浮躁,只能是耐心的等待,只能选择相信蒙骜。
“此刻,双方可能开打了!”
“也可能正在对峙!”
赵政忽然笑道,脚步在闪动,前往华阳宫当中。
片刻之后,见到华阳太后,这位祖母依旧美丽,只是神情憔悴了很多。在旁边端坐着芈倩,正在与华阳太后说话。
赵政上前拜见道:“政,见过祖母!”
华阳太后上前搀扶起来,说道:“政呀,当了大王,感觉如何?”
赵政说道:“很不好!我本以为自己有能力,可是我跟随仲父处置政务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处理政务的能力远不如仲父,与诸多官员交往,也是有所欠缺……”
华阳太后一愣,认真的看着赵政,说道:“你觉得如何当大王?”
赵政说道:“善于内政,精通兵法,仁义爱民!”
华阳太后说道:“你的想法错误。治理国家有制度章程,上司和下级做的工作不能混淆。不同的位置,有不同的责任。治国如治家,现有一人,命奴仆耕田,婢女烧饭,雄鸡所晓,狗咬盗贼,以牛拉车,以马代步,优闲自得,高枕无忧,只是吃饭饮酒而已。”
“忽然有一天,所有事情亲力亲为,不用奴婢、鸡狗、牛马,劳累了身体,弄得疲惫不堪,精神萎靡,却一事无成。难道他的才能不及奴婢和鸡狗吗?不是,而是他忘记一家之主的职责。古人说,坐着讨论问题,作出决定的人是王公;执行命令,亲身去做事情的人,称作士大夫!对君王而言,最重要的是识人之明,识人之不足,然后放在合适的位置,各司其职!”
赵政说道:“政儿,知之!曾经父亲每天批阅奏折,直到夜晚子时,我也这样劝说父亲。父亲却说,当天的政务要当天处理,若是拖到第二天,长久之下,国家会削弱。狗来看家,猫来抓老鼠,牛来拉车,马来代步,可若是狗看不好家,猫抓不住老鼠,牛拉不好车,马无法代步,那该如何!”
“我说,狗看不好家,那就换另一个狗;猫儿抓不住老鼠,那就换另一个;牛拉不好车,那就换另一头牛;马无法代步,那就换另一只马。”
“父亲笑道,政呀,为政那里有这样简单。正所谓一蟹不如一蟹,这个官员不好,难道换掉一个就能变好把,干掉一个昏庸的秦吏不难,可你能保证下一个不昏庸吗?”
“父亲又是说,昔日当太子的时,先王说道,作为大王就是选拔好贤明的,有才德之人,各司其职。可等到他成为大王的时刻,才发觉根本不是这样,人可以伪装,谁也不知胸膛下面的心是黑色,还是红的。至于才能,更是不好说。”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德才兼备之人,任由秦王选择,只能凑合着用,猫儿抓不住老鼠,可至少可能吓唬老鼠;狗看不住门户,可至少能叫几声;牛经常偷懒,可也能耕地;马儿经常偷吃东西,可还是能代步!”
“臣子才略一般,只能靠君王多劳碌了!”
很多事情看似简单,其实很是困难的。
很多臣子,往往劝诫君王,当君王的不能太过劳碌,选贤任德,择优任用,交给臣子各司其职,就能国家安定,君王就能垂拱而治。
可事实上,那里有这样容易。
有人劝说诸葛亮,要各司其职,不要大小事情一起抓,难道诸葛亮不明白吧,诸葛亮也是明白,可是对下面的臣子不放心。
臣子皆是有私心的,皆是想为自己谋取好处,为家族谋取好处,为儿子谋取好处名,为朋友谋取好处,不能指望所有的臣子都是张居正海瑞。
于是,作为君王要勤政,要勤勤恳恳,时刻监督。
这样监督之下,臣子可能依旧为自己谋取好处,已经有舞弊之举,可至少做事情勤恳一点,对于民众的压榨少一点,国家也相对稳定一点。
诸葛亮是这个道理,朱元璋是这个道理,雍正也是这个道理。
当然,朱元璋也可垂拱而治,把政务皆是交给下面的臣子,这样的情况下,大明也亡不了,可民间的各种冤家错案,各种腐败却是会多了很多,流民起义也会增加,各种问题也会多很多。
他活着时问题不大,可到了后来,却可能二世而亡。
华阳太后说道:“可伱父亲却是薨亡了。你父亲仅仅是三十四岁,却是过早离去为何如此,就是因为太过忙碌,弄得疲惫不堪。你可是放心不下吕不韦?”
赵政说道:“仲父才略出众,堪比管仲!”
华阳太后说道:“可是放心不下蒙骜?”
赵政说道:“蒙骜才略不如白起,就是司马错也是逊色很多,可平定晋阳之乱,却是不难?”
华阳太后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忧愁!”
赵政说道:“祖母,战争本就不确定,有各种意外,蒙骜才略惊人,可廉颇也不是泛泛之辈,双方交锋之下,至少要打一年多。蒙骜固然有胜算,可也仅仅有七层胜算……”
七层胜算,三层代表不确定。
可能一场大风,吹倒旗杆,蒙骜大军败;
可能一场大雨,引发洪水,水淹秦军,蒙骜败了;
可能粮仓被袭击,秦军缺少粮食,蒙骜败了;
可能一场火攻,秦军败了;
可能有叛徒出卖秦军情报,廉颇抓住秦军破绽,于是蒙骜败了;
可能一个流星落下,陨石砸在秦军当中,蒙骜败了。
大肠包小肠,人生好无常。
谁也不知,意外会何时发生!
华阳太后叹息道:“政呀,你心乱了!”
赵政沉默无言。
华阳太后又是说道:“政呀,你有些急躁。急躁会乱子。齐国有一位君王,名为齐泯王,他是昏君吗,根本不是。在他为齐王的时刻,发动垂沙之战,大败楚国。函谷关之战,大败秦国。吞并富有的宋国,自称东帝。南割楚之淮北,西侵三晋,欲并周室,自称天子。可连续的对外开战,透支民力,百姓疾苦,结果齐泯王也是被敌人杀死,齐国差些被灭亡。”
“做事情,当有定力!”
“昔日的时刻,长平之战,秦军围困住赵括,赵括攻击极为猛烈,时刻会撕裂口子,逃离出去。可武安君命令下达给将领之后,就是与王龁下棋,对于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
“王龁劝说道,将军当出门指挥大军,大军可安定无忧。”
“白起笑道,我只是七十老叟,拿不动干戈,拉不开弓箭,去了战场又是要何用,要相信将士,依旧与王龁在下棋,不久后,果然大破赵括。”
“政呀,做事情不要着急,要有定力,只是区区晋阳叛乱而已,还天塌不下来。不要想其他的事情了,来我们下棋!”
华阳太后安慰道。
召唤寺人,棋盘摆出来,放在桌子上。
“象棋,是军争之道,关键在于争,不断消灭敌人,从而掌控战场;可围棋却是不同,围棋需要耐心,围棋的的关键不在于争,而在于和。不在于边角的争夺,而在于阴阳变化!”
……
pS:历史上,秦始皇就很是急躁,修长城没有错,修驰道没有错,打匈奴,打南岭等皆是没有错,可就是太急躁了。
急躁了,容易出问题。
还有历史上,灭楚的时刻,李信攻击楚国,若是没有昌平君叛乱,断掉粮道,这位未必会输掉。
还有打楚国的时刻,秦始皇更是急躁。
灭楚国,动用二十万军队,打三年足以攻占,楚国长江以北区域。可秦始皇非要出六十万大军,结果只是一年半覆灭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