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主母的架势，问道：“刚才夏娘子所说的孩子，是怎么一回事？”
玉芝紧抿着唇，磕了个头：“当初小姐和乔书生——是有过一个孩子。”
“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秦氏皱起了眉头。
“是乔书生走后小姐才发现的。”玉芝低着头，额上有汗：“小姐知道这事儿绝对不能被外人知晓，可她还是想保住这个孩子，但……”
“这孩子和小姐没有缘分，有天小姐不知道怎的摔了一跤，孩子便没了。当时小姐怕家里人知道。只让奴婢偷偷的去配了药，但还是身子落下了病根。”
“那后面我们给她请的那么些大夫呢？”秦氏揉着眉心。
“小姐还清醒的时候交代……说只要请了大夫来，就拿钱堵他们的嘴，不让他们提这个事儿。小姐也是不想大爷和老爷他们伤心。”玉芝的头垂得很低。
“好，很好，玉芝，你可真是和青萱一起长大的忠仆！”秦氏气愤之下脱口而出，却又想到了身边还有夏天晴在，忙不迭的转头看向夏天晴。
却见夏天晴低着头在写方子，并没有表现出来诧异。
她不知道夏天晴听没听清楚，可也不敢问，只能咬着牙转头看向玉芝：“这么多年，你们就这般欺瞒了过去？！”
“后来小姐的疯病越发严重……大夫也无济于事，没有再来的大夫，自然就没有人再提过了。”玉芝垂头。
“好，好得很。”秦氏气的差点要扇玉芝两巴掌。
这样大的事，这样大的事！
她这个做当家主母的竟然全然不知！
“汪夫人。”夏天晴将手中的纸放到了秦氏的面前：“虽然是陈年旧疾，可终究对汪小姐身子有碍。还是调理下的好。”
秦氏点了点头，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夏天晴：“夏娘子……”
“我懂的。”夏天晴微微一笑：“保护病人的隐私这是作为大夫的基本道德要求。”
闻言，秦氏这才松了口气，笑容中也多了几分感激：“多谢你，夏娘子。那我家二姑奶奶的疯病……”
夏天晴叹了口气：“汪夫人，到这个时候你还不和我说实话吗？”
秦氏的身子一僵，随后状似不懂的问：“夏娘子这是何意？这是我家的二姑奶奶啊。”
玉芝的身子也僵硬得很。
夏天晴淡淡一笑：“我只说你没有和我说实话，你就直接说了这是你家的二姑奶奶，汪夫人，你自乱了阵脚了。”
秦氏一愣，连忙找补：“有吗？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夏娘子不要在意……”
夏天晴毫不避讳的看向她：“汪夫人，刚才我就说了，保护病人的隐私是我的最基本道德准则。我知道你们或许会有苦衷。可我要了解清楚这其中你到底隐瞒了什么，才能彻彻底底的把她的病给她治好。”
“心病还须心药医，可是我若是连她的心病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又该怎么给她医呢？刚才我说的孩子是能从她的脉象里看出来的。但这也只是一个导火索，并不是她现在疯的这么厉害的原因。”
夏天晴的目光不闪不避：“我可以等你和汪老爷商量一下。若是不打算给她治了。那我就当今天没来过。若你们还想给她医治，还请如实告知。”
说罢，夏天晴端起茶杯，淡然的等着了。
秦氏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好，我去问问。还请夏娘子稍等。”
她看了一眼玉芝，玉芝点了点头，秦氏这才离去。
夏天晴只坐在那里，默默地等待着，也不多嘴问什么。
……
秦氏匆匆去书房找到了汪敦，把事情告诉了他。
汪敦手中提着的毛笔久久无法落下，那墨便滴在了纸上，晕染开了一大片。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向了外面。
“这次若不是……”
“罢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姓乔的欺人太甚。我们青萱也苦了这大半辈子了。”
“宫里传来了消息，说皇上身体抱恙，有意立太子了。”
汪敦转头看向秦氏：“你觉得，五皇子可有这个机会？”
五皇子便是夏天晴的小舅舅，慕容复。
秦氏斟酌着语言：“不好说。父亲说五皇子是有能力的，可母妃为皇上不喜，又不显山露水的。若是真的选择五皇子，怕是一场豪赌。”
“那位五皇子，可比咱们看到的要复杂多了。”汪敦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清琳在宫中经营颇多，为求自保，也是做了不少调查。她透了信儿出来，除了这位五皇子，也只有大皇子和三皇子有这个希望。三选一，可不是什么豪赌。”
“但大皇子母妃家中掌着兵权，三皇子又是皇后嫡出。怎么都比五皇子要保险吧？”秦氏皱眉。
“话虽如此，可清琳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她也说不出来这话。而且作为一个不显山露水的皇子，却是能和大皇子三皇子相抗衡——五皇子此人，绝不可小觑。”汪敦放下了毛笔。
“那老爷的意思是……”秦氏眉头跳了几下。
“赌一把。”汪敦紧抿着唇：“就算咱们不主动选择，就算夏天晴说了会当做今日没来过，但如今我们不仅生意和温家有牵扯，还被夏天晴猜到了一些端倪——咱们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所以老爷是想直接告知实情投诚了？可是当初让清琳顶上这事儿本就是欺君之罪——若是真的被他们拿到了这么大的把柄，我担心。”秦氏握紧了拳头：“被人扼住喉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为夫自然知道。”汪敦叹了口气：“但若是咱们不说，那个夏天晴就查不到了吗？她不过今日给青萱把了脉便知晓了，她若是真的有心调查，咱们也是瞒不住的。倒不如咱们主动提出，她让你来和我商量，也是再给我们坦诚的机会。”
“现在还可以投石问路，等到以后真的五皇子需要了，他们拿着把柄拿捏我们，我们就只能被动了。比起来被动，我更想主动选择，还能挣一分从龙之功。”
汪敦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样，站起身来：“走吧，我去和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