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站起来,手中那柄黑色铁扇点了点尚云胸口。“你又是哪位?”
“请自重!”尚云捏住铁扇,目光烔烔盯着对方,手中微微用力,铁扇生生给它折弯。
对方看了看铁扇,不禁心中一惊,眼里多了敬畏,知道遇上劲敌。
“我是他们的老板,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想知道他们哪一点冒犯到你。”
刀疤男好汉不吃眼前亏:“碰上就是缘份,这丫头跟我可是有渊源的,今天难得遇上,我请她喝一杯,不为过吧?”
“公司有规定,不许员工在外酗酒闹事。像这样拿着白酒对瓶吹,已经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制度,我现在以上级的身份,勒令他们回去写检讨。”尚云冷着脸,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闪现出一抹危险寒光。
“你们公司管得够宽呀,现在是员工的下班时间。”刀疤男尽管已经退让,嘴上却不依不饶。
尚云不禁露出愠色:“他们进入公司那一刻起,公司就要每时每刻对他们负责!轮到一个外人要来质疑我公司的规章制度吗?”
刀疤男被呛了一句,脸上抽搐了一下。
“还不快走?回公司写检讨。”尚云转头对几个年轻人冷声说道。
“是,尚总。”几个人低头,鱼贯而行。
尚云回头看了看面露凶光的三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到了停车场,尚云走过来,跟任聪他们打了招呼,“你们先回去吧,我找九月有点事。”
任聪便带着人开车离开了。
“刚才那些是什么人?跟你有什么渊源?”尚云开着车,面色稍微缓和,也不看九月一眼。
“以前的事了。我为了救宇琪,断了他一截中指。”九月也不隐瞒,怏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听木信说你下午在公司等我,我忙完你已经走了。”他根据她的手机定位找到她的所在地,“要是我没来,你是不是就要把那瓶白酒喝进去?那是白酒啊,你不要命了?”
“我能怎么办?”九月也有点气恼,“难道让任聪他们几个打起来,重走老路吗?他们好不容易上岸,一打架就能毁掉这一年来辛辛苦苦塑造出来的形象,以后在总部难免被人诟病。”
尚云哑口无言,车开得飞快。
九月忍不住扶住车顶把手,“为了这事,如此生气,这不像你。”
“九月。”尚云终于将车停在路边,怒道:“你真以为我在为这事生气吗?”
她明白了。大概是木信已经把她要离开的事情跟他说了。她低声道:“木信都告诉你了?”
“你为什么离开普世?你有什么私人事情要去处理?”
“既然是私事,烦请尚总留给人起码的尊重!”九月驳回。
“你看着我,你再说一遍。”尚云伸手将她的脸扳过来,他深不见底的墨眸里只有无尽的沉痛,“我是谁?我是谁!”
九月坚定的目光,在接触到他的如炬目光后,有了一丝退缩。
“你告诉我,我是谁!”尚云大声问,将九月吓了一跳。
她张了张嘴,说出口的却是:“我们分手吧。”
尚云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显然也是怔住了。“九月,你说什么?”
九月又重复一次,“我们分手吧。”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你说分手,就分手。你说不公开,我就不公开。九月,两个人的感情,在你心里意味着什么?你将我当成什么了?”尚云犹如遭到晴天霹雳,失控诘问。
车窗外的风很大,吹得街道上的树尖剧烈摇晃。
行人缩着身子,快步跑过去。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落在挡风玻璃上,雨由疏而密,铺天盖地瓢泼下来。
车内的气氛很压抑,比起外面宣泄般的雨水,更让人窒息。
九月推开车门,很快被尚云拉了回来。雨水疯狂的灌进门鏠里,九月的衣服被打湿了。
尚云一欠身,把她那一侧的车门拉好。脱下身上的外套罩在她身上,他的脾气消匿无影无踪。
一种浓浓的挫败感萦绕在他周身。
对九月,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九月垂着头,头发随着她周身的颤抖而微微抖动。他将车里的暖气打开,望向九月的沉静目光复杂而又极其伤痛。
他微不可闻的叹息,替她系好安全带。
“我们结婚吧。”他说。
五个字沉沉地落在她心口,她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抬起头缓缓看向他。
他满脸倦色,静静看着她,似乎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我们可以像无数家庭一样,有自己的孩子,有一日三餐,有人管我们叫爸爸妈妈,如果你不喜欢在公司做管理,你就去做你喜欢的事,绘画,或者你就在家跟孩子在一起,我下班回来能看到你和孩子,这就很满足了。”
大颗的眼泪从她大眼睛里滑落,一颗接一颗。
他执起她的手,“我不轻易开始,一旦开始,也不想轻易结束。九月,希望你也一样,能慎重对待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九月无言望着他,尚云向她描绘的未来,是她做梦都渴望的幸福。
“子玥,她是个好女孩。”说这句话,她仿佛耗尽了全部力气。
听到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尚云知道他所向往的未来,不过是他一厢情愿。她明知道他坚定选择她,却依然要将他往外面推。尚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他看不懂眼前这位女子,曾经在他面前单纯透明没有秘密的她如今晦暗如深。
良久,他无力地松开她的手。
“好。”尚云说。
九月不知道他这一句“好”,意味着什么。心里有一整块地方往下陷,不断地沉陷,掉进黑咕隆冬的深渊。
从黑暗里伸出无数只手来,要拉住她,劝她回头。
她痛苦至极,摆在大腿上的手一用力,指甲扎进肌肤,靠着疼觉才能保持不动声色。不一会儿,眼底浮动的泪光已消散,只剩一片死寂,脸上恢复了冷漠,“麻烦尚总送我回去。”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依言重新启动车子,一路冒雨疾驰,回到了公寓。
九月没有回自己房里,去了文菌那边。敲门很久,文菌才打开门。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看就是刚从浴室里出来,携带着一股含着香味的热风。
“九月。”文菌有些惊讶,将神色木然的她拉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