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由猜拳换成骰子,第一个人抛出一个数,然后摇出来的数比这个数大,就通过。如果比这个数小,就得按规定说出一件糗事,别人的自己的都可以。
子玥自告奋勇第一个先来,抛了一个三,摇出来的骰子是四,通过。她旁边是尚云,摇出来是五,也通过。
尚云旁边是单于,摇出来一个一。
单于自叹倒霉,说道:“愿赌服输,那我就不客气了啊。上周末跟志高去夜店把妹,两个漂亮美眉一直看着我们,我还以为走桃花运了呢。
拉着志高就走过去,没想到还没开口,人家白我们一眼,丢来一句:‘见过着急的没见过这么着急的,先把你拉链拉好啦。’我低头一看,志高‘前门’大大方方的洞开着啊。”
众人哄堂大笑。只有九月低着头,显然没在听他们在说话。
“注意文明啊,这还有俩女孩子。”金志高自己也笑得抽过去了,接过骰子,摇了个二。他憋了半天,对尚云说:“兄弟,对不住啦,谁让单于毁我形象,我只好出卖你挽回颜面了。”
“什么呀,难道尚云哥也没拉好拉链?”子玥跟他们混迹惯了,早就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怕羞,自己说完先哧哧笑出来。
“别卖关子,快说。”单于带头起哄,另两人的也都催促起来。
“我跟尚云在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为了逃避那紧追不舍的学妹,就跑去他那里挤了几晚。恰巧那几天晚上都是狂风大作,雷雨交加。你们一定想不到,尚云这么一大老爷们,竟然怕打雷。不管睡没睡着,只要晚上一打雷,他就翻来覆去,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众人皆是轰然大笑。
九月身体一震,抬眸朝尚云望去,他歪在椅子里,只是苦涩一笑,并不出言分辩。
“不会吧,尚云哥,这是真的吗?”子玥笑得歪在尚云身上。
“兄弟,平时一条冷硬汉子,看不出来你竟这么脆弱,下次打雷时打电话给兄弟,护你周全。”尚云这一糗料可以取笑几年了。
怕打雷的不是他,而是他牵肠挂肚的那个人。这里面的原因,只怕就九月一人最清楚了。
九月只觉眼睛酸涩,悄悄退出场子。
随着门关上,身后的笑声、对话声渐渐消失了。
等她整理好情绪再出去时,客厅里已经灯火冷寂,热闹的人早已散去。个个都喝得醉熏熏的,没法开车。估计是岑姨帮忙叫了代驾送回去的。
尚云独自一人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一屋子的狼藉,越发衬得他孑然寂寥。
九月走过去,动手收拾房间。这样的沉默,让她如履薄冰,总有破冰的时候,但越是等待,就越是害怕。
半个小时后,收拾完整。她端着一杯醒酒茶给他,他深深看着她,并不接那杯茶。
“你说过的话不作数了吗?”他的声音带些酒后的沙哑,眼底幽寂如深潭,却盛满了哀伤。
九月僵在原地。
他醉眼微熏,目光充斥着苦涩。他站起来,摇摇晃晃走过她身边时,说道:“尚总之前对你有所冒犯,对不起!”
“尚云。”九月被他眼神里的剧痛震住了,心里绷紧的弦“叭”地一声断裂了,痛彻心扉。
他上楼梯时虚抬了一脚,幸好扶住楼梯:“岑姨!”
岑姨从厨房小跑出来,“尚先生,我在这。”
“送她,回去。”说完,尚云就上楼回了房间。
岑姨看着俩人气氛不对,也不敢多嘴,“九月......”
九月嘱咐说,“不用送,尚总醉了,你看着点儿。我自己已经打车了。”
在岑姨的坚持下,她收拾好并不多的行李,带着洋洋,上了岑姨专用代步车。
到家之后,也没收到他的信息,九月隐隐失落。
拿出包里的档案袋,九月将资料抽出来,那上面有父亲出车祸事件调查报告,还原了事情始末。
除了箫章的策划,还有一个叫马鬼的人,亲力亲为执行了这件事,而马鬼与箫小竺关系密切。马鬼只是一个代号,除了这个名字和小竺这条线索,根本无从查起。
上面有小竺和马鬼见面时的一张照片,照片距离较远,小竺是正面,但马鬼镜头的角度只能看出侧面大概轮廓。
她咬咬牙,一定要将这个马鬼审之于法。
向尚云隐瞒了此事,他身负一家普世的命运与众多员工的未来,不能牵涉其中。
从长计议,她必须尽全力助尚云达成目标,等普世文化真正稳立于世,她就可以退出来,跟普世撇清关系,为父母讨回公道。
应该快了吧。
九月打开尚云的头像,他一席剪裁得体的职业西服,白色衫衬很有质感,发型打理得很精致,神彩奕奕的五官立体而恰到好处,英挺的鼻梁,坚毅的轮廓,虽然没有笑,面色却柔和而让人深深着迷。
她抚摸他的头像,泪水“啪嗒”一声滴落在手机屏幕上。
电话那一头的尚云,也同样点开她的头像,沉静如水的黑眸一瞬不瞬看着她明眸皓齿,近在眼前却又似乎很遥远。
这时一个电话打进来,他一看“阿闲”两个字,立马坐直身子。
“阿闲!”
“尚总,让你担心了。你发的信息我刚刚收到。”
“你在哪?”
“宝宁市,来执行任务。我时间不多,长话短说一些事情,你不用回话,听着就好。”阿闲语速很快,“第一,箫小竺明面上是雷默的当家,实际上还接手经营她父亲不为人知的业务,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只知道有个地鬼和马鬼,地鬼还不清楚,马鬼就在克普公司任高管。九月曾经遭人绑架,慕家车祸都是马鬼亲手指使。
第二,地鬼主营的业务,九月曾经跟他们交过手,或者说被他们扣押过长达半个月,遭受虐待。后来小竺出面做主放了她,但是后来她又涉进其他人的案子里,其中一个人叫阿琪。阿琪父亲有一些朋友,找了线索一起救了他们。地鬼的一个手下因为这起事件失去一根手指,所以对九月恨之入骨,是小竺的情面,才稍微劝止住报复行为。
第三,有个叫万建雄的人,他所持身份证是假的,可能实际上他不叫这个名字,背景很强大,他能搅动一盘大局,肯定不是一般人。曾经跟箫章一起合谋陷害你父亲,挑唆你父母的关系,导致你母亲对你父亲失望,他们不染血腥不费一兵一卒让你家破人亡,还通过很多令人不齿的手段轻而易举从你叔父手中拿走雷默集团。之前你让我们调查雷默集团股东资料,有几个是顶替的,背后另外有人。
第四,我现在已经在这盘棋局里,继续查万建雄的身份。如果以后我一直没联系你,你要做最坏的打算。你不用找我,也别搅进来。以上所述的资料我会另外托人,寄到你手上,保重。”
电话已经挂断。尚云却维持通话的姿势,房间里静得能听到他凝重的呼吸声。
很久,他放下电话,在黑暗中一直坐到天明。